你的眼中,我已經看不見該有的狠毒、看不見該有的殺氣,甚至看不見該有的尊崇,你的眼神變的溫柔了,橫波,你動心了,是麼。」暗主笑著,溫柔的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她說她動心了,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暗主,我……」水橫波抖著身子,還想說些什麼,暗主卻只是纖指一點,點在她的唇上,水橫波便噤了聲。
「唉,橫波,我不是要你向我解釋什麼,但是,你是知道門裡的規矩的。」進了門,這一生一世絕情斷念,僅為暗主一人效忠,僅為皇后一人效命,心中,眼中,都只能有一個暗主、一個皇后,不能有其他人。「可惜了可惜,橫波,你是我手下最好的殺手,怎麼,就動了情念呢……」掬起她一捧秀髮,門裡的女孩兒,是她精挑細選過的,每一個都美的如花似玉、每一個都美的讓人憐惜,水橫波亦不例外,美的如花似玉、美的讓人憐惜。
「疏影求暗主原諒,疏影,會殺了那個男人與翟易大將軍的,疏影求暗主原諒橫波。」
「疏影!」聽到梅疏影要殺了那個白衣少年,水橫波莫名的一陣心慌,不是怕她得手,那人武藝高超,要取他的性命恐怕不輕易,也不是怕梅疏影會栽在那人手中,她只是怕,怕了那人會覺得,她就是這樣的人,會覺得她無情、狠毒,她怕,莫名的害怕,那人的心中會如何想她。
「疏影,我還沒與你算帳呢,你倒自己送上了門。」暗主瞟了她一眼,她那點心思怎麼可能瞞過她的眼睛,只是,她想念的既然是門裡的人,況且,她的想念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便也就由著她了,如今,若是礙事了,斬草除根,不會留情。「你以為你那點心思瞞的過我麼,梅疏影你與水橫波皆是同罪,拿什麼來求。」
暗主起身,對身旁伺候的女子說道:「蝶兒,殺了她們,不留活口。」
暗主說完,便走了,粉色衣衫的女子領命,抽出懷中短劍,步步向兩人走近,梅疏影握著水橫波的手,簇簇發著抖,粉色衣衫的女子是暗主的隨侍,名字似乎叫做醉蝶花,從她們入門的時候她便已經跟著暗主了,她們對她的瞭解不多,但,她們知道她是門中僅次於暗主的高手,讓她下手,便是暗主打定了主意不留兩人活口,她想,她們的命就到此為止了麼……
梅疏影低頭,水橫波心有不甘的回望著她,咬了咬牙,就此喪命,讓她又是如何能夠甘心,只是這個醉蝶花並非門中一般殺手,若是硬拼,她們的勝算不高,但是,若是不賭一把,又如何能知道輸贏……
梅疏影拔出腰間雙刀往女子斬去,蝶兒側身閃過那一刀,飛揚的長髮被削下了一節,手中的短劍起落,梅疏影回身,硬生生的擋下往自己的脖頸襲來的一劍,水橫波一愣,便取出長劍上前直刺女子門面,女子收了短劍,往後一頓,她曲下身,往兩人襲來,短劍橫掃,兩人急退了開,水橫波閃躲不及,肩膀硬生生的受了一劍,長劍沒入身體,蝶兒抬頭看她,水橫波卻是一抹得逞的笑,長劍抹上了她的脖子,蝶兒連忙擊了她一掌,長建在她脖子留下一道血痕,她捂著傷口,血流如注,梅疏影攙起水橫波,這才知道方才她是假作閃躲不及,只是為了殺她一劍,只可惜這一劍傷了她,卻未能取她性命。
梅疏影心知再纏鬥下去對彼此都沒好處,便攙著水橫波逃了,這一逃,便是三年過去,兩人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走過了許多地方、躲避了一次比一次更加接近的擊殺,她們心知自己這一輩子是都逃不過殺與被殺的輪迴之中了,幾次,她們幾乎喪命,幾次,她們都想放棄了繼續逃命,卻咬著牙,忍了過來。
她們在等,等到了最終,究竟是暗主先倒下了,還是她們先被斬殺了,縱然疲累、懼怕,但是,心有牽掛的她們,卻甘之如飴。
一日,暗主的下屬追查到了兩人的蹤跡,派了殺手追擊,兩人且戰且退,便潛入了樹林之中,放眼望去,水鄉的湖面上輕煙嫋嫋、明月映湖,美不勝收。
水橫波心想,曾經,也是這樣的月、這樣的夜,她遇見了那人,而,她此生還能再見著那人一面麼,或者,今夜便是她的終點。
沙沙聲起,踏著枯枝碎葉,步伐聲,穩定、堅決的朝兩人步步逼近,兩人心裡一驚,踏步聲像是回盪在耳邊,那樣清晰的不容忽略,卻從四面八方而來,不知究竟從何而來,兩人取出自己的武器,背對著彼此,橫刀舉劍,清麗的雙眸含著濃烈的殺氣,警戒的瞪著周身每一處、每一塊兒地。
忽地,她們看見了一隻手,一隻男人的手,撥開了西側那幾乎都要比人更高的芒草,兩人都是一愣,那人,卻只是慢慢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