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逼近的寶劍,覺得有幾分眼熟。他疑惑道:“這竟然是闕一?”
江白回答:“是。”
李雙寒猛然回頭一看,果然如此,心有不解。
曲墨卻瞭然一笑:“哈哈哈哈死在闕一劍下,我也算是不虧了。與江宮主一戰,酣暢淋漓更勝當年與沈蕭疏。”
“不,沈宮主之劍法,更在我之上,只是你無緣得見他全盛時之風貌。”江白的語氣裡似乎還鬱結著曖昧隱晦的懷念。
突然,從門內衝過來一人,擋在江白與曲墨、李雙寒之間,恰好撞在江白的劍上。李雙寒定睛一看,這竟然是十五俠客陣裡的流星錘雷箋。
雷箋本身受重傷,彌留之際聽見門口打鬥聲,攢著最後一口氣為兩人擋住殺招。他死命地攥緊闕一,不讓它從自己體內抽出一分,用力之大簡直像是拼盡了平生的氣力。他勉強道:“快跑!”
李雙寒雙眼早已淚流如注,此時雖然心痛如絞,卻理智地硬下心腸,撿起武器,背起曲墨,使出輕功向城內疾奔。
雷箋看他倆離去,眼裡鬼火樣的兩摸光彩驟然熄滅,半跪在地上的身體隨之癱軟,再無聲息、起伏,只是兩手仍然抓著劍身不放。
江白並不急著去追。他從雷箋手裡拔出闕一,在此過程中幾根血肉模糊的指頭被削下來,在泥地裡骨碌碌滾開老遠。
江白去追,雷箋的身體就被留在原處,保持著半跪的姿勢,直到被後來的初九及梅堯君發現。
李雙寒拖著曲墨硬行了一段,再也使不出力氣往前走。而曲墨受傷頗重,眼見著撐不住了,必須得找個地方包紮、休整。李雙寒想來想去,只想到一個可靠的地方,便繞進偏僻的巷子,揹著曲墨繞到老闆娘的後門,逾牆而入。
老闆娘的店照樣門庭冷落,她正在後院無所事事地擇菜,隱隱聽到有人喚“老闆娘”,抬眼一看卻是滿身是血的李雙寒。
縱然平時她總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看到這樣的場面仍是被嚇得不知所措。
李雙寒抹了一把臉上糊著的鮮血和眼淚,反而讓他顯得更加駭人。他示意老闆娘不要出聲:“老闆娘,求求你,讓我和樓主在這裡待一刻,一刻就走!”
老闆娘這時也回過神,點點頭,出去遣走了小二和賬房,早早地關了門。
李雙寒又向她討水和布,她依言照辦。
他們躲在後院的草棚裡為不省人事的曲墨清理、包紮好傷口,很是忙活了一通。做完這些老闆娘端著血水要去倒掉,聽見身後有人壓抑的嗚咽。那聲音淒涼嘶啞,老闆娘不禁想起她小時候聽過的家中老馬臨死前的嘶鳴,忍不住紅了眼眶。
回頭看是李雙寒癱坐在馬棚下痛苦。她放下水盆,溫言安撫李雙寒。李雙寒泣不成聲,她勉勉強強聽出來幾句:“那些混小子……以為我不知道,揹著我……揹著我一直給我攢錢,要看我第一個娶媳婦兒,定要把婚事辦得風風光光……明明一個個窮得叮噹響,去逛窯子都摸不出來銅板兒……”
他向來說話咬文嚼字,此時直白起來,反而字字裡都像含著血淚。
作者有話要說:
☆、點支蠟燭
初九和梅堯君在門前發現了雷箋的屍體。
初九伸手去探了他的鼻息,發現他已經死亡,連身體都僵硬了。因此,初九想把他身體放平都未曾做到,只好把他拖到牆下放好。
安靜地做完這一切,初九和梅堯君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梅堯君發現初九在發抖,問他:“你害怕了?”
初九點頭:“怕鬼。”
縱然知道不合時宜,梅堯君卻忍不住想笑。瞬間之後又再次沉重起來,他看進黑洞洞的院內,順著穿堂風而來的是濃重的血腥味,這裡面十有八九發生了慘烈的打鬥,他肩上還扛著一個曲斷,也許是這場殺戮的倖存者。
“裡面的人估計凶多吉少了。”初九道,他和梅堯君有同樣的猶豫——到底是進去還是離開,只是梅堯君不會開口,這句話必然要初九說出來。初九看向梅堯君肩頭沉睡的曲斷,嘆了口氣:“我們進去查探一下,情形不對就立刻離開。”
梅堯君揚了揚眉,一言不發,卻抬腳進入門內。
一進去便看到一方影壁,影壁上有一潑鮮血濺射的痕跡,映著雪白的牆體讓人不寒而慄。初九幾乎要嚇得挪不動步子,懊悔道:“早知如此我就該帶上紙錢來。”
梅堯君翻了個白眼:“別想著紙錢了,拔出你的劍以備萬一。”
初九手抖得不行,勉強從劍鞘裡把闕一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