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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強權之下,他是一朵墮落綻開的妖花。
真愛面前,他是一顆又澀又硬的青果兒,敲不開,碾不碎,埋入土底也不會發芽,此生此世無人可知。
演員們的住房是小鎮的配套酒店,單間的民宿,每兩間共用一個陽臺。顧懷喻與蘇傾的陽臺就是同一個。
秦淮站在蘇傾的陽臺上抽菸,忽然注意到陽臺上擺了幾個小木盒,蘇傾裝了點土,裡面發著細細嫩嫩的綠豆芽。
他把那眼熟的小盒子扭過來看,果然見到上面燙金的標誌,是顧懷喻常抽的空煙盒。
蘇傾從屋裡給他取了盒水果,出來就看見秦淮好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喃喃自語:“資本主義呀。”
蘇傾把水果摞在窗臺上,也看著那煙盒:“你想要嗎?我去幫你拿幾盒。”
“幾盒……”秦淮把她扯回來:“你等會兒。”
“我問你呀。”他真有點兒好奇了,“顧懷喻平時買菸走公還是走私呀?”
蘇傾好像沒太聽懂,老實地說:“不知道。”
秦淮點點裝火龍果的塑膠盒:“這個呢?”
蘇傾拿塑膠袋把盒子仔細裝好:“拿我自己的工資買的。”
“他給你開多少工資?”
蘇傾說了數,秦淮揉了揉臉,倚著陽臺欄杆看了她好半天:“你們工作室有會計沒?”
蘇傾看著他,搖搖頭。
秦淮覺得顧懷喻的工作室簡直一個謎,蘇傾像一張白紙,也夠令人震驚的。
他換了個問法:“平時是你管賬還是他管賬?”
蘇傾讓他問的也有些不安了,因為她沒管過帳:“應該是他。”
“你們這個工作室……總共就你們兩個人,他是老闆,你是員工?”
“然後你除了接洽,房租水電服裝,一切跟錢沾邊兒的你壓根兒都沒管過,要錢了都是顧懷喻給出,對不對?”
蘇傾怔了一下,點點頭。
秦淮踩滅菸屁股,揣著兜自顧自笑了一陣,笑得挺開心。
蘇傾驟然想到繆雲同她說過的話,他說“顧懷喻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她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有些有很多處說不通。
只是她吃了不解世情的虧,反應太遲鈍了。
“你笑什麼?”
秦淮把水果提起來,還在怪笑:“我怎麼覺得你們這個模式,怎麼說呢,有點兒不像個工作室。”
蘇傾猶豫了一下,追問一句:“那像什麼?”
秦淮看著她笑,小虎牙尖尖的:“像大老闆包養金絲雀。”
第34章 江城子(十一)
蘇傾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秦淮趕緊斂了笑:“呦; 生氣了?開個玩笑,沒什麼別的意思。”
蘇傾停頓了一下; 轉身回屋。
“哎蘇傾,”他忙在背後喊; “你和顧懷喻都很敬業; 你們就是純正的同事關係; 別聽我瞎說哈。”
過了片刻; 蘇傾竟然又回來了; 手裡拿著一疊紙; 走過來把秦淮擠到角落裡,大有地下黨接頭的架勢。
秦淮盯著她側臉半天; 喃喃:“沒生氣啊。”
蘇傾的黑亮的眼看著紙面,指指列印紙表格裡的第二列:“這些人,你認得嗎?”
秦淮低頭看她手上的表格,一行一行寫著密密麻麻的字; 讓人用紅色中性筆畫得亂七八糟,批改作業一樣,有的叉掉; 有的圈出來; 壓在最上面的一張紙很久遠了,紙面有點泛黃。
蘇傾把手機後置燈亮起來,貼心地給他照著。
秦淮一目十行地掃了一眼,有幾個名字如雷貫耳:“這個; 這個,這個,負責人風評不好,事兒多,愛刁難人;這個,團隊不錯,但是導演不行,喜歡揩女生油;這個,老闆發家前有性騷擾案底……”
他忽然皺起眉不說了,蘇傾的呼吸也微微停頓了,她很聰明,片刻就懂了。
秦淮指出的這幾個,無一例外,都已經被紅筆叉掉了。
很久之前,她就不知道顧懷喻接戲是以什麼為依據的,怎麼能那麼快而決絕地做出選擇,直到現在。
秦淮往後一直翻,這裡面有些人和公司名他聽說過,有些是根本不認得的,看著上面肆意的叉,越翻越覺得心驚:“沒看出來啊男主角。”
蘇傾咬著唇,指尖在螢幕上跳躍,飛快地打出“繆旗天”三個字。
螢幕的藍光照在她臉上和眼睛裡,黑字介紹“刷”地載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