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硯是文人文房四寶,自是不能動的,這兩件是賈某摯友甄士隱臨別所贈,價值千兩,就暫且變賣抵下,剩餘的一千兩,賈某自當籌來。”
有人勸道:“既然是摯友所贈,怎麼能抵了變賣銀子?我等信得過賈三甲,您把寶物收好,手頭方便了,再記這兩千兩不遲。”
賈雨村思索片刻,笑道:“我還真捨不得,如此,賈某謝過諸位。”
他和眾人作了別,退回大日廳,黑珍珠織造的細簾洋洋灑灑,把個大日廳遮蔽嚴實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覺得世事變幻,果然非比尋常。
有人讚歎賈三甲一身坦蕩,兩千兩銀子自有兌現之時,也有人以為賈雨村沽名釣譽,所謂道歉,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但不管是誇讚的還是腹誹的,都明白一件事情:
以賈雨村賈三甲之文名,他們誰也動搖不得!
“唉,散了吧,今個知道寶二爺乃是謙謙君子,已然足夠,我等不可再以訛傳訛,壞了別人文名。”
“沒錯,這已經警醒我等,大有收穫了。”
話雖如此,眾人還是覺得可惜,寶玉兩首名動篇章,一首打油詩,一首下九流俚語,這簡直是說出去都沒人信的事情。且不說寶玉先前文名如何,單單兩首都是名動,足夠成為佳話。
如此匪夷所思、百年難遇之盛事,他們見了就是心滿意足,只是可惜了首版原創…。。
想及此處,眾人不由心灰意冷,不自覺的,給寶玉傳揚文名的心思都淡了。
“散了散了。”眾人嘆息著、回味著往門口走,可這時跳進來一個小廝,險些跟人撞個滿懷。
“咦?怎麼都要走?我家寶二爺說了,讓我來找人呢。”
茗煙大咧咧的往裡走,一路咋咋呼呼,引得眾人拐個彎兒,原路跟他回去。
第三十三章 難求甚解
白南煙把曲子書寫出來,字型娟秀,溫和圓潤,她把三尺兩寸的才氣靈泉壓制了,就著燭火,越看越喜歡。
寧月兒湊趣道:“小姐,您可不光人長得漂亮,這字都越看越覺得嫵媚了,只是幹嘛把才氣靈泉給壓著,放出來吸收掉了不好?”
白南煙嬌哼一聲,撇嘴悠悠的樂。
【就是不放,平白讓那小子得了才氣去。】白南煙心裡想道:【先是‘君子懷德’,又是‘君子和而不同’,這文名響亮起來,那小子點火的速度要翻個幾倍,說不定能趕上明年開春的秀才大考。這是有多大好處!】
她冷哼道:“我可是出了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怎麼著也得多瞧上兩眼。那小子,哼哼,那小子……也不說送我篇詩詞,哪怕是個不正經的、胡亂勾搭的我也認了,還要我花銀子買。”
“那樣的您也瞧不上眼呀。”
寧月兒正在湊趣,不自覺往曼陀羅紫色的娟紗幕簾外看了一眼,笑道:“小姐您看,這不是來了嗎?我就說那賈寶玉人小鬼大,忘不了您這花容月貌呢。來的是他的小廝,就是那個要搶我填房的潑才。哼,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屋子都不是好東西。”
“索性是來了,有好處就得。”
在自個閨房裡,白南煙也不顧及‘見錢眼開’的形象,亮堂著眼睛往外瞅。只見茗煙四處走了走,在一處有窗子的地方停下,仰起脖子,扯開嗓子就喊。
“誰是舉人?舉人老爺呢?我家寶二爺讓我來,有話說與你聽。”
大日廳的黑珍珠織造的細簾從一旁撥開,賈雨村帶著溫笑緩步走出,道:“這裡就我一個舉人,只是我與你家寶二爺素不相識,要帶什麼話兒給我?”
“自然是好話。”
茗煙跳上窗臺,坐在窗稜上,笑嘻嘻的道:“我家寶二爺說,這舉人嘛,學多識廣,既然來過一次,總不能忘了拜見。他說,一口不成個大胖子,以後定然努力讀書,向您這樣的舉人老爺看齊,將來做了舉人,那也能護佑三里方圓的百姓不是?”
說著,茗煙翻個跟斗跳出窗臺,遠遠傳來咋咋呼呼的話:“舉人大老爺,小的可是把話帶到了,我慢走,您不送,哎呦,千萬別送!”
噗嗤,曼陀羅紫色的娟紗幕簾後響起一聲悶笑,賈雨村對著幕簾後看了一眼,又作了個同輩間的文人禮節,笑呵呵的回大日廳了。
“瞧瞧,舉人就是舉人,寶二爺這樣的謙謙君子都敬他,專門派了小廝問安。”
“嗤,你是生員嗎?”
“當然,你看我這灰袍,可是文院發放的。”
“好吧,你好生讀書,儘量別出門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