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國家研究委員會主任,即秘密警察的頭兒。
所以,當奧孔教授被兇蠻的衛兵押進房間裡來的時候,他發現閣下既堅定又自信。
“你好,閣下,總統先生。”奧孔教授用莊重的語調說,同時行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表示來確認他的到來。閣下仍然在他的草稿本上寫了足足一分鐘,然後抬起頭來,說話了。他的語調很粗魯,就像面對著一個他想立即驅趕出去的闖入者。
“是的,我希望你到接待來客的方院去,迎接等在那兒的代表團……好吧,請坐下。”
“謝謝,閣下。”
“我想我首先得告訴你他們是一些什麼人,他們到這兒來幹什麼等等。當然啦,除非我離開之後,出於某個奇蹟你自己瞭解清楚了。”
“沒有,先生,我們沒有,對不起。”
“那就好吧,我來告訴你。但是,在這之前,我想提醒你我們在恩德培行動①之後進行的一場小小的討論。還記得嗎?你們都說,這對非洲來說是多麼的丟臉。還記得嗎?”
“我記得,閣下。”
“很好。你們全充滿了義憤,正當的義憤。但是你還記得我說了什麼嗎?我說在這兒也可能發生,就在這兒。”
“你這麼說了,先生。我記得很清楚。”
“你們全說,啊,不,閣下,那不可能在這兒發生的。”他模仿有言語障礙的傻瓜說話的樣子,要是在一個較為輕鬆的場合,或者有更多聽眾的情況下,一定會引起鬨堂大笑。
“是的,閣下,我們是這樣說的,”奧孔教授承認道,“我們非常抱歉。”他還弄不清楚這跟目前的形勢有什麼關聯,但他知道該如何回答。所以他重複道,“閣下,我們真的很抱歉。”
“無所謂。你知道我從來沒有依靠過你們這些人來獲取情報。你知道嗎?”
“知道,先生。”
“如果我依靠你們的話,那我就是一個傻瓜。你看,要是恩德培行動發生在這兒的話,全世界譏笑的將是我,是不是?”
奧孔教授發現這問題很難回答。所以他在喉嚨深處發出了一個模稜兩可的響聲。
“是的,是我,大嘴將軍。他們會這麼說,並且會在《時代》週刊的封面上印上我的肖像,大嘴巴配個小腦袋。你懂嗎?他們不會說你,是不是?”
“肯定不會,先生。”
“不會,因為他們不知道你。那不是你的葬禮,而是我的葬禮。”奧孔教授對“葬禮”一詞感到不舒服,想提出抗議,但閣下舉起左手,讓他閉嘴。“所以我沒有幹傻事,我很小心謹慎,你懂嗎?”
“懂,先生。我能以我的同事和我自己的名義,向您——我是說閣下——表示我們毫無必要的——我是說毫無保留的道歉嗎?”
荒原蟻丘 第二章(2)
隨之是漫長的沉默,就像同事們為一位犧牲的同志默哀一般。閣下是如此的激動,他需要時間讓自己鎮靜下來。他拿出一條手絹,使勁地擦臉和衣領上的一圈脖頸。奧孔教授眼睛低垂望著桌面,就像目視著下半旗一樣。
“這些人大概一小時前來到這裡,”他冷靜而憂鬱地說,“他們來自阿巴松。”
“又是這幫人!”奧孔義憤填膺地說,“又是這幫糾纏著你去訪問他們的人。”
“這是一個和平、忠誠、善意的代表團……”
“啊,我很高興聽到這個。”
“……一路從阿巴松過來表示他們的忠心。”
“好極了,先生。好極了!我應該說,到時候……”教授剛恢復了絮絮叨叨的本性,但閣下的臉猛然皺在一起,他立即噤聲。
“但是人們告訴我,他們還要為他們地區旱災的災情請願。他們希望我親自去訪問一次,瞭解他們的問題。你知道——誰都知道——我對於請願啦、示威*啦這一類事情的態度。”
“我知道,先生。這個國家的每一個忠誠的公民都瞭解閣下的態度。。。。。。”
“純粹是無組織無紀律。允許那類事發生,不管它發生在什麼地方,那你就會完蛋。”
“確實是這樣的,閣下。”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忠誠的代表團,正如我剛才告訴你的,他們走了好多路。但是紀律就是紀律。要是我答應接見他們,那麼,在蓋勒蓋勒市場推車的那些人明天就會要求見我。他們也是忠誠於我的。或者忠心耿耿的市場婦女組織會走來抱怨從挪威進口的鱈魚乾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