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街上跑。
板牙奶奶看看過於仔細的小兔,再看看過於大咧列的小老虎,不由搖頭笑道:“你們這一虎一兔,真該揉在一起和巴和巴,重新再捏兩個小人兒出來。一個太講究,一個就太不講究了。你倆到底誰是男孩誰是女孩啊?!”
要說雷寅雙長這麼大,雖然常常被人問著她“到底是男是女”的問題,今兒卻是她頭一遭真正把這個問題聽進了耳朵裡。她抬頭看看盤腿坐在她對面的那隻雪白小兔,再低頭看看自己那隻曬得黢黑的小虎爪子,不由一陣自慚形穢起來……有生以來頭一次,她意識到,自己也是個姑娘家……
三姐替雷寅雙擦著頭髮時,板牙奶奶則過來給雷寅雙的胳膊腿上抹著藥酒。從來不怕疼的小老虎,今兒也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就是一陣大呼小叫地喊疼。
小兔聽得心頭一陣打顫,趕緊過去接了板牙奶奶手裡的藥酒,對板牙奶奶道:“我來吧。”
板牙奶奶將藥酒遞給小兔,奇怪道:“這孩子不是打小就不怕疼的嗎?怎麼今兒疼成這樣了?別是傷到骨頭了。”
三姐扭頭看看雷寅雙的神色,忽然在她腦袋上拍了一記,笑道:“你個小白痴,你以為你這麼大喊大叫地怕著疼,你就像個姑娘家了?!”又抬頭對板牙奶奶解釋道:“奶奶才剛不是說她不像個姑娘家嘛,這丫頭大概是覺得姑娘家就該是怕疼的,所以才這麼大喊大叫來著。”
頓時,被道破心思的雷寅雙咬著舌尖不吱聲了。
板牙奶奶愣了愣,拍著大腿就樂開了花。才剛收拾完澡盆的板牙娘從廚房裡出來,也一邊放著捲起的衣袖一邊笑著。小靜和板牙更是不給面子的一陣哈哈大笑。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的李健倒是說了一句:“雙雙這樣挺好的。”
小老虎聽了,便笑眯眯地轉過頭去,對著李健吐著舌尖做了個鬼臉。
看著她和李健相互打著眼風,正把藥酒倒在掌心裡搓著的小兔,那手忽地就是一頓,然後垂眼拉過小老虎的胳膊,學著板牙奶奶的模樣,給她的胳膊上著藥。
感覺到胳膊上的力道,小老虎從李健身上收回視線,低頭看向小兔的手,心裡忍不住一陣感慨。
剛才她喊疼,有一半是裝的,另一半則是真的。而那份痛,卻不僅僅只是她傷處的痛,還有被板牙奶奶那搓板似的掌心搓揉的另一種痛——板牙奶奶辛苦了一輩子,那手掌上全是繭子,搓在人身上,簡直就跟刮刀一般。
而小兔的手掌心裡則是軟乎乎的。雖然他推拿的力道並不比板牙奶奶輕了多少,雷寅雙卻是一點兒沒感覺到痛。
小兔握著小老虎的胳膊,專心地推拿著她胳膊上的青淤。那低垂的眼睫覆著眼眸,在他白淨的臉龐上投下一道月牙狀的陰影,使他看上去有種陌生的陰沉和抑鬱。
雷寅雙眨了眨眼,忽然很不願意看到他這模樣,便抬起手想去碰他的眼睫毛。
想著心思的小兔被她這突然伸來的手驚得猛地往後一縮,再抬起眼來時,那道陰影已經飛逝不見了。
雷寅雙不禁滿意地笑了,彎著腰伸手過去,又碰了碰他的睫毛,道:“你的眼睫毛真長。”
正給她梳著頭的小靜低頭看看她,道:“其實你的睫毛長得也挺好看的,雖然不像小兔那麼長,可生得又黑又密,讓你的眼睛看上去很有神采。哪像我,睫毛細得都快看不到了。我聽說西南有一種草,抹在睫毛上,能叫睫毛長得又黑又長……”
小靜就愛研究個穿著打扮,對怎麼美容什麼的也特別的關心。
三姐道:“你可別瞎來,誰知道那草有毒沒毒,萬一睫毛沒長出來,倒弄瞎了眼睛就不值得了。”
李健道:“小靜也就那麼一說,哪裡就拿那草去抹眼睛了。”
三姐道:“我就那麼一勸,哪裡又叫你挑了我的刺?!”
李健道:“我聽著可是你在挑別人的刺的。”
“現在可是你在挑著我的刺!”三姐道。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對陣著,板牙奶奶和板牙娘都搖頭笑了。板牙奶奶伸手拍了李健一記,道:“你個大小夥子,跟個姑娘吵什麼。”
板牙娘也拍了三姐一記,道:“健哥這點可沒說錯,你就愛挑人的刺。”
三姐不服道:“可今兒是他先挑我的刺的……”
這裡正“三堂公審”著,忽然就聽到外面街上一陣腳步雜沓,隱約還聽到一些人在七嘴八舌地嚷嚷著。
“輕點輕點。”“慢點慢點。”“當心別顛著了……”
雷寅雙立時從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