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不難理解。
案件遲遲不結,范家的事會一直被人議論,影響很不好。若佘氏是意外失火死亡,外人只道聲惋惜,可若佘氏是被人害死,性質截然不同。
人們會猜疑,佘氏、或者說範立軒乃至范家做了什麼,竟惹來這麼大的仇恨。若兇犯仇恨的是佘氏,一個年輕婦人的死,難免被渲染謠傳出各種子虛烏有的故事,若說仇恨的是範立軒,對其影響打擊也很大。只看範立軒現今失魂落魄的模樣,弄不好真會因佘氏的死大受刺激、一蹶不振,范家豈能不憂心。
如此一來,范家想盡快結案,使這件事的影響慢慢淡去,都在情理之中。
“二弟,你怎麼看?”穆林詳細詢問佘家父子,雜七雜八問了不少,但沒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穆清彥無法直接告訴穆林結果,當初佘氏留下的絕筆信被大火燒了,僅憑勘察到的東西,呈現的都是有人縱火這個可能性。
“不好說。大哥不妨問問丫鬟碧桃,她是跟佘氏相處最久最近的人,或許能提供些外人不知曉的線索。”穆清彥把突破口放在碧桃身上,許是能弄清,佘氏藏下的“毒藥”來源。
若勘明這一點,再結合佘氏遭遇,便能給案子定性。
裘至昊
佘氏出事後,碧桃是跟著兩個女孩兒一起回來的,如今在范家堂嫂家照顧孩子。萱姐兒六歲,知事了,三歲的芝姐兒時不時要問孃親在哪兒,唯有自小將她們待大的碧桃能安撫陪伴。
詢問碧桃的確是有必要,但是,穆林更關注的還是範立軒。
作為死者丈夫,又是夫妻和睦,知曉的事情不可能比丫鬟少。
“行吧,先去問問碧桃。”穆林覺得碧桃那邊沒什麼難度,就是犯愁範立軒的狀態。
“我跟你一起去,其他人暫時留在這邊。”穆清彥別有含義掃了眼范家的人。
穆林注意到了,有些奇怪,但還是囑咐了其他兩個衙役。
聽聞要去詢問碧桃,里正親自領路,在廚房裡的范家堂嫂也跟了出來。
“我、我先回去,好準備些茶水。”范家堂嫂說著,三兩步在前面先走了。
里正覺得這婦道人家就是撐不起場面,不過是衙門問個話,又不是問她,慌什麼!但嘴上卻跟穆清彥兩人解釋:“鄉下婦人沒什麼見識,平時都是田間灶頭的忙活,見到衙門公人就著慌。這杏兒娘是個厚道爽利人,跟佘氏走動也多,這些時日……唉,佘氏一出事,范家都亂了套,咱們村裡也不太平。”
行走途中,閒來無事,里正給他們說了說范家人口。
杏花村是個雜姓村,范家有七戶。範老爹本有個兄長,早年去外面討生活,沒了下落。此外,關係近的便是堂兄弟家。範老爹大伯有三個兒子,範大伯死後,兒子分家,因著年歲緣故,範老爹跟三堂兄最親近。范家嫂子便是其三堂兄的大兒媳,其堂兄兩兒兩女,底下孫子孫女都齊了,用範老爹的話說,就是比他有福氣。
範老爹堂兄這邊是熱熱鬧鬧一大家子,一字排開,三個小院兒黃泥小院兒挨著的。
範大嫂是長媳,奉養一雙老人,院子大些。如今碧桃領著兩個小姑娘過來,也是住在這裡,這會兒得了訊息,就在院中。
碧桃雙十年華,膚色比村人白淨,眉目清秀,衣裳半新半舊,黑黝黝的頭髮梳理的整齊,戴著一朵白絹花,很素淨,人也透著本分,給人的初步印象很好。
為問話順利,穆林支開了里正和范家人。
只穆林兄弟兩個和碧桃,坐在院牆邊的樹蔭底下。
碧桃一直垂眼低首,雙手無意識的摩挲,時不時攥在一起,顯得緊張。
穆林作為主導問話:“你家娘子,或者是範秀才,可與什麼人結過仇?”
穆林依舊將調查的方向放在有人縱火,所以詢問時,側重點都在仇怨上。
穆清彥沒多說什麼,暫時旁觀。
碧桃搖了搖頭:“大爺和娘子並未與人結仇,我不曾聽說過。”
“講講你家娘子吧。”穆林有點失望,本以為能從碧桃口中問出點不一樣的內容呢。
“娘子自去年秋裡落了胎,就基本不出門,身上病根兒沒斷,一直吃著藥,心情也不好。別的也沒什麼。”碧桃說的,和其他人反應的都吻合。
穆清彥驀地問:“佘氏吃的什麼藥?”
“娘子吃的藥多,一開始吃的是益母湯飲,落胎後,娘子下血不止,吃了好一段時間。後來略好些,為補氣血、調養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