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趙青不解地重複了這兩個字。
“我是庶女。”薛瓷坦然地說,“高門大戶的庶女,天生所欠缺的,便是名分二字。雖然同樣都是衛國公府的女兒,雖然也都姓薛,可偏偏就是不一樣——我可以不怨恨我可以表示寬容和理解甚至我自己也認為這樣的不同並沒有什麼錯,但在名份上的這一點點差距,或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或許在我自己都沒察覺的時候,引導著我去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情。這些與太太無關,與惠妃無關,無關愛恨情仇,這只不過是最初的最根本的,我想要改變自己我想要向前走的原因。”
趙青聽著這話,露出了一個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以你呢?”薛瓷問。
趙青又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看著薛瓷,又重新倒在了床榻之上,去看床帳上那嫵媚的芙蓉的花樣。
“我覺得我知道。”他喃喃自語,“可我又有些迷惑。”
“你喜歡我,正好我也喜歡你。”薛瓷爽朗地笑了一聲,“那一日聖上過來問了我一個問題,最後卻說起了他與麗妃的心心相印,那時候我就在想,喜歡——或者說愛——又或者說是心悅與你,究竟是怎樣呢?”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趙青隨口吟唱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薛瓷看向了趙青。
“恨君不似江樓月,南北東西,南北東西,只有相隨無別離。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暫滿還虧,待到團圓是幾時?”趙青忍不住笑了起來。
“所以……究竟是怎樣?”薛瓷眼中含笑。
“就是喜歡了,沒有這麼多詩。”趙青抬手,吻了吻薛瓷的手背,“單純的,簡單的,心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
而這時,外面小內侍敲了敲窗戶,又輕咳了一聲。
趙青一怔,他幾乎都忘了每次留宿後宮時候會有這樣的時候。
匆忙又狼狽地看向了薛瓷,他紅了臉——就好像一個初經人事的小毛頭一樣——他支支吾吾道:“這次……這次也只能那樣了。”
一陣匆忙又糊弄人的準備之後,殿外的範女史用彤管硃筆寫下了“沒有留”三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啦~~~
☆、後宮中
對後宮的女人們來說; 趙玄從張皇后懷孕之後就沒有在後宮任何一個妃嬪那裡留宿; 此番第一次就去了薛瓷那裡,便不免是有些含酸了。
而自從張皇后沒了; 後宮中便也不是從前那樣形勢。以麗妃和淑妃為首,妃嬪們隱隱約約分成了兩派,這爭寵的戲碼; 也就從趙玄留宿了薰風殿之後; 緩緩地拉開了帷幕。
如最初那樣,最先出手的仍然是淑妃,她也一如從前一樣; 直接就找到了薛瓷。
來到了薰風殿中,淑妃也沒怎麼繞彎子,就說明了來意。
“我來這裡,是想與昭儀聯手。”她看著薛瓷; 款款笑道,語氣是沉著又冷靜的,“當日便說與昭儀聯手; 雖然到了今日才真正有了聯手的時機,可也不算太晚。”
薛瓷看著淑妃; 倒是又一次覺得淑妃此人有些讓人摸不透。
論相貌,淑妃也是極美的; 她在宮中向來穩妥,無論是之前張皇后還在的時候,還是如今群龍無首時候; 她似乎很少出錯,也很少有話柄會被人抓住。
這邊淑妃見薛瓷不說話,又微微笑道:“昭儀且放心,既然是要聯手,便一定不會在背後坑了昭儀。”頓了頓,她又道,“若論家世,衛國公府比我家還要顯赫,昭儀也不用太過小心。”
薛瓷沉吟了片刻,又仔細琢磨了一番當下後宮當中的局勢,然後才問道:“娘娘所求的,仍然是破局?”
淑妃笑了笑,卻反問了一句:“昭儀認為,若無病無災,我這樣身家,我這樣做派,在宮中再活個四五十年,可不可以?”
薛瓷點了頭,道:“自然是會長命百歲。”
淑妃道:“破局,要破的是怎樣的局?是宮中如今聖上的無子,是如今朝中的暗鬥。我從前把這事情想得天真,可先頭去了的皇后,卻不僅僅只是丟了一條性命。”
薛瓷虛心問道:“願聽娘娘詳解。”
淑妃倒是也沒有怎麼扭捏,只是坦坦然說道:“我從前認為,只要生下了子嗣,在這後宮當中,便能破解一切。但且回頭看皇后之事,卻只能說明,這後宮中無子嗣,並非是偶然——”
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