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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趙青穿戴上了這些,與趙玄毫無二致。

祝湉後退了一步,不再多說什麼,只讓範女史進來,伺候著趙青往薰風殿去了。

到了薰風殿,範女史熟稔地重複著之前趙青到後宮時候的步驟,將薰風殿中的宮人們都請到了偏殿,然後才請了趙青進去與薛瓷見面。

這一番動作下來,已經是從傍晚到天黑,趙青看到薛瓷的時候,已經是滿天繁星閃爍了。

兩人從那次薛瓷去含春殿之後便沒有再見過,此刻見面,卻是相對無言,只是靜靜地在一塊兒坐著。趙青握住了薛瓷的手,先是握著手腕,最後慢慢地變成十指交握的親密姿勢。

“我很想你。”趙青最後這樣說道。

薛瓷抬眼看向了他,輕輕地笑了一笑。

雖然也算是久別重逢,但兩人之間卻並沒有那麼多的話想說。

兩人之間相互都藏著一堆心思和秘密,生生便把距離拉得遠了——況且,他們又從來都沒有海誓山盟過,也沒有情定三生。

趙青捏了捏薛瓷的手,忽然低聲問道:“小瓷,如果將來我能出宮的話,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呢?”

薛瓷愣了一下,反問道:“你覺得……你能出去嗎?”

趙青自己是不肯定的——他當然知道劉太后派祝湉去說過的那些不過是鏡花水月,可這個時候,他卻是想從薛瓷這裡聽到一句肯定的。他沉默了一會,執拗地問道:“願不願意呢?”

薛瓷失笑,最後道:“若將來你能出宮,我也能出宮,自然是可以和你一起的。”

言下之意趙青自己也明白,他有些沮喪地往後倒在了床榻之上,只瞪著床帳上芙蓉的花樣發呆。

過了許久,他忽然道:“我簡直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

薛瓷低頭看著自己還和趙青交握的手,然後看向了已經一臉茫然的趙青,靜靜地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如果扔掉了仇恨,我不知道……不知道應該怎樣走下去。”他用溼漉漉的大眼睛看向了薛瓷,這樣的模樣,是像極了趙玄的,“可那天祝湉對我說,每個人都有不得已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坎坷,這讓我忽然覺得,我自己的這一點仇恨,事實上……算不了什麼。”

薛瓷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笑了笑,道:“那得看,你所認為的仇恨,在你心裡,究竟算是什麼了。”

趙青苦笑,道:“我說不清。”

殿中安靜極了,只有燭臺上的燭火,發出了堅韌的溫暖的光芒,照亮了大殿中的角角落落。

薛瓷轉而看向了趙青,她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卻忽然把之前糾纏過自己的喜歡與不喜歡這樣問題給想了個透徹明白。

“我問你,你……喜歡我嗎?”薛瓷此刻不像是羞怯的女子,彷彿是一個正在追求心愛女子的少年郎了——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趙青怔了一會兒,臉上露出了一個喜悅的神色,先是從床榻上一下子坐了起來,然後連連點頭,嘴角壓不住地往上翹,眼中的笑意幾乎都滿溢了出來。

“當然……當然喜歡。”他這樣說道。心中曾經想過的花哨的表白,想借來用一用的前人的示愛的詩句,此時此刻,他全然忘記,只能傻乎乎地點頭,然後說喜歡。

薛瓷也笑了一笑,然後才道:“我一直在想,我的父親衛國公,他在邊疆有那樣多的困難,為什麼他會一直選擇與突厥為戰,哪怕在朝中有那麼多異議,那麼每次都會收穫那樣多的攻訐,他從來都不退縮?我最近才終於明白,人這一輩子,需要的是這樣的一種信念。就好像是我的父親,雖然在家事上他一塌糊塗,衛國公府後院的那八個姨太太曾經就是京城中的笑柄,但他有他的堅持,他的信念,他想要保家衛國——這或許是他這輩子唯一堅持的正確的永遠不會動搖的信念,也是支撐著他在朝堂上堅持到如今的信念。”

趙青一時懵懂,彷彿有些不太明白薛瓷為什麼說起了衛國公。

薛瓷看著趙青,語氣放得溫柔了起來:“我最初進宮的時候是想著出宮能嫁人的,不管是嫁給誰,是什麼人,卻從未想過要在宮裡面做妃嬪——我曾經迷茫過,也不知為什麼自己要在宮中沉浮,明明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明明什麼都不做,我就能憑藉衛國公府的底子在宮中風生水起,可為什麼我要進宮,當日為什麼我想要從昭陽殿擺脫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身份……我思索了很久,我拿出了很多很花哨的看起來能夠說服我自己的理由——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自己想一想,我所爭取的,從來也都是一個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