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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然有些突兀地看向了趙青,目光中帶著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陰鷙和執拗,“在宮裡面……在這裡,在含春殿中……你會覺得高興嗎?”

趙青有些意外趙玄會忽然問起了這個,他思索了一會兒,最後道:“無所謂高興或者不高興……只是……只是如今不得不認命。”

趙玄若有所思地盯著趙青,卻詭異地沉默了下來。把手中的青瓷茶盞放回到了小几上,他轉頭去看窗外。

“朕忽然……忽然覺得很後悔。”趙玄突然說道,“後悔當年……後悔當年不該讓青弟進宮,那樣……那樣青弟就還在宮外自由自在,朕也不用在今日因為青弟與朕的關係而為難。”

趙青敏銳地從他的這句話中覺察到了什麼,他抬眼看向了趙玄,仔細斟酌了一會兒措辭才道:“陛下後悔,是為了什麼呢?”

“太多了。”趙玄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可從面色上看,又是心思重重的,“多得朕都不知是哪一件最讓朕後悔。”他從席子上蹣跚地站了起來,拖著沉痛的步子走到了窗戶邊上,抬頭仰望窗外的那一輪還沒有圓滿的月亮,“青弟,你進宮也有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與朕說過你在想什麼。你有過後悔嗎?有沒有和朕一樣,覺得四處掣肘,覺得深陷泥潭,覺得整個皇宮中無依無靠,沒有人會懂你,沒有人會知道你在想什麼?”

趙青不明白趙玄為什麼會說起了這些,他起了身跟過去,正想說話時候,卻猝不及防被趙玄抓住了手腕。

趙玄的眼中彷彿有血絲,他似乎在剋制著自己胸中的怒火,他緊緊地遏住了趙青的手腕,卻忽然一大滴眼淚從他眼中滾落下來。

“為什麼我們是雙生子呢?”他這樣問道,“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朕與你,會是雙生子?為什麼偏偏是朕……”他用另一隻手胡亂擦去了自己臉上滾落的眼淚,聲音微微顫抖著,“青弟,我恨你,我恨母后,我恨這皇宮中的所有人,我恨我自己……可我為什麼卻無能為力?”

趙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遲疑了一會,還是選擇了沉默下去。

眼前的趙玄卻忽然頹廢地鬆開了他,又自嘲地笑了一笑,重新朝著那席子踉踉蹌蹌走了過去,最後消沉地坐下,復又拿起了那茶盞,把玩一番之後,狠狠地擲在地上。

青瓷茶盞一下子摔成了四分五裂,裡面碧綠的茶水在黑色的地板上蜿蜒著畫出了荒誕的圖樣。

趙青抿了抿嘴唇,他走上前來,重新在趙玄的面前坐下了。

“陛下與其在這裡生悶氣,不如想一想應當如何……如何讓這無能為力的局面得到解脫。”他仔細看著趙玄的神色,慢慢地說道,“陛下恨我也好,恨太后也罷,又或者是恨這整個宮中的人……難道這恨要一直延續下去嗎?陛下的痛苦誰能感同身受呢?”

“沒有人能懂。”趙玄黯然道,“朕也無人可說。”

趙青斟酌著話語,道:“可萬事都會有解決之途。”

趙玄抬眼看向了趙青,忽然古怪地笑了一聲,彷彿是想到了什麼。他盯著趙青看了許久,問道:“青弟,你怕死嗎?”

趙青微微蹙眉,但仍然坦然道:“死並沒有什麼可怕。”

趙玄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又追問了一句:“青弟……你覺得朕算不算一個好兄長?”

趙青有些莫名,道:“陛下當然是最好的兄長。”

趙玄露出了一個乖謬的神色,搖搖晃晃地起了身,趔趔趄趄地往外走著,口中只道:“青弟,我已經知道應當怎麼做了……你說得對,萬事、萬事都有解決之途。”

趙青狐疑地看著趙玄的背影,他出了正殿,張駿便上來攙扶住了他,然後便朝著含春殿外面去了。

中元節過了以後,大約是趙玄覺得那道場之事已經算過去,便也扭扭捏捏地來見劉太后,吞吞吐吐地說了自己當時的鬼迷心竅云云。

劉太后好笑地看著趙玄在自己面前像個小孩子一樣承認錯誤,語氣也重新彷彿慈母一樣如沐春風起來。

“也不算什麼大事,過去便過去了吧!”劉太后笑笑說道,“你也不必總放在心裡,現在只好生處理朝政便是了。今年黃河水患雖然幷州那一段有衛國公坐鎮沒有出什麼大亂子,可下游河段還需要朝中派人前去查探,可不能鬧出什麼饑荒,又有流民失所的事情出來。”

趙玄先應了一聲,又道:“有件事情,兒臣想與母后商量。”

劉太后笑道:“你儘管說便是了,只要不是太出格的,哀家不會不應允。”

趙玄抿了抿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