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著腰笨拙地追的那老母雞到處亂竄。梓楊心中暗想,以老爹這身手,怕不是要追到明天?
天色漸暗,這一家終於準備好了晚飯,在窯洞前擺下了桌案。
雖然只有一多個時辰,梓楊卻感覺度時如年,這一家人都不擅言談,兩個人在那站了半天,看著老兩口忙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幾個人圍著桌子坐好,那小孩子端碗,筷子迫不及待地伸向桌子中間的雞腿。
那中年婦女一筷子將其開啟,神情嚴厲地看了他一眼,小孩子嚇的慌忙低頭扒飯。老漢笑著,露出一嘴豁牙,笨拙地招呼兩人吃菜。
老王這餓貨這時候卻毫無胃口,心裡明白,這隻雞說不定是這家人的半幅家當,他怎麼好意思下嚥……梓楊暗示他這是農村人的禮儀,你如果不吃的話他們反而會心有不安。當下兩人禮節性的撈了幾塊肉,吃了幾口飯。看著兩人吃下去,這一家子才拿起筷子動碗。
這頓飯吃的簡直是煎熬,好不容易吃完,梓楊告辭道:“這些東西是學校派我們來慰問的“,想了想從兜裡掏出幾百塊錢來說,”這是學校讓我們給你的慰問費。”老王連忙說:“我這裡也有一點,從兜裡掏出一把錢來遞給老漢。”
老漢佝僂著腰,兩手捧著一把鈔票,想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表情扭曲、嘴唇蠕動,卻忍不住內心的悲傷,渾濁的眼淚流了滿面:“你們是好人吶,我,我那姑娘,她,她可憐啊,嗚嗚嗚……”
兩人無法言語,再多的錢也無法買回自己的心安,再多的錢也沒法挽回一個韶華正茂的生命,兩人只能拍了拍老漢的雙肩,勸他們不要傷心,以後有機會還會來看他們。
不想在這個傷心之地呆太久,兩個人逃也似的離開了。
走出去很遠,回頭看,朦朧的夜色下,三個身影如剪紙般站在那裡,老漢佝僂著腰,一隻手仍揮在半空。中年婦女臃腫的身材立在旁邊,手搭在小孩子的肩上,在夜色的浸潤下,一家人似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走吧”,老王抹了一把眼淚道,“我真見不得這個,到鎮上找個地方住兩天,看看電視療療傷,後面這幾天的開銷全靠你了。”
梓楊道,“怎麼又全靠我了?”
老王道,“剛才一激動,把兜裡的千把塊錢全捐了!”
第二十一章:盲眼說書
這一天正是趕大集的日子,鄉下人平時物資匱乏,購買物品不便,因此這一週一次趕集的日子是大家採買物品的主要手段,這種集市跟城裡的商店、購物街不同,商家都是來自各處的流動商販,在集市上找塊空地搭個架子,這商鋪就算成了。
這一天,十里八鄉的村民都蜂擁到鎮上,擺攤的擺攤,買東西的買東西,牲口市場、熟菜市場、陳貨市場、服裝市場,各門各類的買賣都有自己約定俗成的地界。,姑娘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小夥子們活蹦亂跳,半大的孩子在大人們的大腿裡竄來竄去,熟肉鋪的香氣、牲口的吼叫、買賣人的吆喝、討價還價的聲音……彷彿人世間的噪雜都彙集在了一起,平日蕭條的小鎮瀰漫著節日的氣息。
屠宰場的師傅赤著膊從剛剛宰殺的牲口肚腔中掏出冒著熱氣的內臟下水,旁邊立刻有人拿去清洗,手腳麻利的丟到一口青磚壘砌燒著柴火的大鍋裡,不一會兒鍋裡就冒出一股誘人的香氣,大師傅擺開一排大腕,裡面撒上蔥花薑末,從大鍋裡舀一勺濃湯灑進去,用鐵鉤撈出煮熟的肚腸,刷刷刷切成幾節每個碗裡扔幾塊,加上紅彤彤的辣子油、搓成碎塊的饃饃,一碗噴香撲鼻的的羊肉泡饃就算成了。有幾個漢子丟下兩塊錢,抱起碗來西里呼嚕的吃的滿頭熱氣,看的旁邊的小孩子們直舔嘴皮。
招待所門前的石階上,蹲著一個戴著老式圓形墨鏡的老漢,頭上一頂破瓜帽,渾身一堆破舊衣服不知多少時日沒洗,早已不知本來的顏色,老漢臉型瘦削,雙頰凹陷,讓人有一種難以言語的印象深刻,也不知是餓的還是天生骨骼驚奇。
肉鋪的香氣瀰漫過來,老者吸了吸鼻子,咂巴了兩下嘴,耳聽得旁邊的人來人往,突然來了一股精神氣,整了整衣襟,清了口嗓子,用竹筷敲了下身前的破碗:
“各位大爺大媽,各位兄弟姐妹,本人西山人士,我一介說書人走南闖北,四海為家,路過貴地,但見山青水秀,祥雲繚繞,不見人隨地吐痰,不見人口出狂言,不見人亂穿馬路,更不見雞飛蛋打,更不見驢兒上樹,真可謂風水寶地。”
聲音尖銳,字正腔圓,聽起來竟也句句鏗鏘。旁邊不少閒人被吸引,人從中有人喊道:“你球勢子,你個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