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自己的行李:“放手!”
張駿看到我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放開了,我拖著行李,小步跑著去追林依然和沈遠哲。
直到上了火車,我仍覺得自己臉頰發燙,手發抖。
不一會,張駿就匆匆而來,和林依然打了聲招呼,坐到了我旁邊。我側頭看著車廂外面不動,也不說話。
張駿完全不能理解我那一瞬間的羞辱感,在他看來,他買了臥鋪票,想給我一個驚喜,是為了讓我能坐得更舒服,這樣我們倆也有更多一點的私人空間,可我卻生氣了。
他在一旁賠了很久的小心,又說好話,又說軟話,低聲央求我去臥鋪車廂,我仍然緊閉著嘴巴,看著窗外,不和他說話。
我的冷漠,他的小心,引起了同學們的注意,很多同學都看著他,他面子掛不住,終於動怒,不再理我,自己一個人去了臥鋪車廂。
林依然安靜地坐回了我身邊,不敢說話,只是給我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我凝視著窗戶外面飛逝而過的樹叢,開始困惑,這次的夏令營真像一場隔絕在凡塵俗世之外的夢,是不是火車到站時,就是我的夢醒來時?是不是真的就像雪萊所說“今天還微笑的花朵,明天就會枯萎,我們願留駐的一切,誘一誘人就飛,什麼是這世上的歡樂,它像嘲笑黑夜的閃電,雖明亮,卻短暫?”
周圍的同學都在打牌,一會尖叫,一會笑罵,因為混熟了,比來時玩得還瘋還熱鬧,我卻有一種置身在另外一個空間的感覺,滿是盛宴散場的悲涼感。
甄公子、賈公子都在這邊玩牌,他卻……不過肯定不會寂寞,黃薇也沒有過來。
暮色漸漸席捲大地,車窗外的景物開始模糊,我正盯著窗外發呆,身側響起了張駿的聲音:“不要生氣了,這次是我做錯了。”
我額頭抵著玻璃窗戶,不肯理他。
他可憐兮兮地說:“我已經把臥鋪票和同學交換了,我和你一塊坐硬座。”
他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我的衣服,又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我的衣服:“喂,你真打算從今往後都不和我說話了?那我可會一直黏著你的。”
我起先還悲觀絕望到極點的心,剎那就又在溫柔喜悅地跳動,臉上依舊繃著,聲音卻已經溫柔:“你其實不用和我坐一起,你晚上去臥鋪車廂休息,白天過來玩就可以了。”
“不用,你喜歡坐硬座,我和你一塊坐。”
我又說了很多遍,他笑嘻嘻地充耳不聞,那邊有同學叫我們去打牌,他問我要不要去,我很貪戀兩個人的獨處,搖了搖頭。
張駿說:“你躺下睡一會。”
因為同學們都擠在一起玩,我們的這個三人座位只坐了我們倆。根據這麼多天坐火車的經驗,一個人側著睡的話,空隙處還能勉強坐一個人。
我用幾本書做了個枕頭,摘了眼鏡,躺下來,盡力讓腿緊靠著椅背,給他多一些空間坐。
雖然一直以來,同學們都是這麼彼此輪流著休息的,可坐在旁邊的是張駿,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心裡既甜蜜,又緊張。
可他坐得端端正正,一邊戴著耳機聽歌,一邊拿著我的書翻看著,我的心漸漸安穩,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因為才十點多,車廂裡還很吵,我很困,卻很難入睡。忽然感覺張駿小心翼翼地撥開我的頭髮,將耳塞放進我的耳朵裡,我一動不敢動,裝著已經睡著。
張駿應該選擇了迴圈播放鍵,所以,一直重複播放著一首歌。
我很少關注流行歌壇,又是粵語歌,聽不懂唱什麼,只覺得很是溫潤好聽,很適合用來催眠。
等一覺醒來時,耳邊依舊是情意綿綿的歌聲。
很多年後,我已能流利地說粵語,在朋友的車上,從電臺聽到這似曾熟悉的旋律,才知道是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
那一瞬,低頭靜聽中,漫漫時光被縮短成了一首歌的距離,可驀然抬頭時,只見維多利亞港灣的迷離燈火。
原來已是隔世。
只有,《偏偏喜歡你》的歌聲一如當年。
醒來後,看了眼表,凌晨三點多,還有很多同學在打牌,時不時地大笑著,張駿趴在桌上打盹。
我想坐起來,動了一下,他立即就醒了:“怎麼了?”
“我睡好了,你也躺一會。”
“我沒關係,你睡你的。”
“我真睡好了,這會強睡也睡不著,白天困了再睡。”
我拿了洗漱用具,去刷牙洗臉,又梳了頭。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