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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自己便似躺在那稻穗底下,禾尖輕拂,清香撲鼻。

“容娘!”

容娘恍惚間聽到有人喚她,可是腦子裡混沌不過,十分渴睡。她翻了個身,嘟囔一聲,又睡了過去。

突然,豆大的雨滴降了下來,涼涼的,驚得容娘彈起。

“小環,下雨了!”

容娘呆呆的坐起,正看見守中收起大手,還若無其事的在袍襟上擦了一擦。

“該走了。”

容娘摸一摸臉上,確是水珠。她抬頭看了看屋頂,還是昨晚的屋頂;又望了望四周,乾燥無疑。她十分納悶,水珠從何而來?

莫非……?

真討厭,不會喊醒麼,竟然澆水!

雨已停,路面泥濘,驢車走得疙疙瘩瘩,十分緩慢。今日有些涼,上了馬車卻剛好,不比往日悶熱。容娘動了動脖頸,仍有些痠痛。昨晚怎生睡的?似乎是靠著大哥……睡的!只是後來睡得舒坦些,可惜,被大哥喊……澆起來了。

容娘心中糾結,又是羞又是惱,不敢抬頭看人。

一隻大手遞過來些吃食。容娘默默地接過,低頭細嚼。為了路上方便,吃食做的乾燥,極為難嚥。容娘嘴裡乾巴巴的,身邊是自己的包裹。她往裡摸了摸,找到自己的水壺,有些沉,竟然是滿的。容娘頭再低一些,將手縮了回來。

好不容易將吃食混合著唾沫嚥了下去,容娘忽地抬眼,急急道:“大哥,昨日忘記熬藥了?”

正閉目養神的守中睜眼,眼中有些紅絲,比往常少些精神。他看了容娘一眼。道:“昨日不便,待到下一個鎮子再熬便是。”

容娘有些擔心,小環說大哥的傷勢很重。胸前一個大窟窿,手上也有刀傷。都是郎中用牛鬃縫起來的。待到下個鎮子,須得尋一個郎中給大哥換藥才是。

若是四喜與小環在便好了!偏生那合肥知縣說甚麼大哥大罪,生生將二人扣了。

容娘此時才想到那群商人,欲開口相問,卻見守中動了動胳膊,似是有些僵硬的模樣。她咋了咋舌,輕聲道:“大哥。你歇會吧。”

說罷,她將身子縮了縮,讓出些地方來。

因守中傷重,車裡鋪了厚厚的褥子。以期減少些路途顛簸,免得不慎牽動傷口,耽誤傷口癒合。誰料這一場秋雨,將路面淋的泥濘不堪,驢車勉強前行。磕碰是免不了的。

守中個頭高大,只能屈腿,略略躺一躺。許是晚上未睡,他竟然真的沉沉睡了過去。

睡著了的徐守中,竟似在夢中也不甚歡喜。眉頭微蹙,嘴唇緊抿。他是那樣的一個人,便是在這小小的車廂裡,屈起腿,側著身,也不損其氣勢。

容娘瞧見,心裡頭竟然被輕輕地扯動了一下。就似風平浪靜的湖面,忽然的一條小魚躍起,極小極小的魚,蕩起極弱極弱的漣漪。那漣漪,卻又連著心,一扯一扯的微酸,微痛。

容娘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瞧不起自己,與六郎的過往,便似在昨日。自己怎能那般輕易的便忘記呢,怎能輕易的,便……!

容娘咬了咬唇,撇過頭去。

慢慢悠悠的驢車,沒能把他們載到另一個鎮子。天黑的時候,他們只能在小村裡尋了戶人家落腳。

容娘不敢耽誤,趕在晚飯之前借了傢伙煎湯熬藥,又煮了一大鍋沸水,預備待會兒守中換藥。她不曉得大哥是如何換藥的,但四喜交代,擦試時必得用沸水,不然傷口容易化膿。

她將沸水端進守中房子,又去廚房倒了藥,待涼些,才小心翼翼的端往守中處。守中的房門仍然閉著,容娘不敢貿然進去,輕輕的喚了聲“大哥”。

白甲與她交代的,路上須得小心,勿將傷勢被人知曉。人心,卻是要提防的。

“進來。”

容娘用腳輕輕的踢開門,果然是虛掩的。進去後,她臉上頓時滾燙,一時不知將眼珠子放在何處。原來守中身著白色的中衣,雖神態如常,卻將容娘羞的面紅耳赤。

“將藥放下,取一口針,火上燒了,幫我看看傷口。”

守中口氣平淡得很,便似在說“下雨了,打傘吧。”那般平常。

容娘一聽,知曉傷口有些不好。也顧不得羞澀,只好回房取針,點了火,燒了燒。守中卻已躺在床上,背部露出腰線,一道細長的疤痕露出來,顏色有些泛紅,且,有黃色的膿液!

容娘吃了一嚇,心中愧疚頓生。她不知曉,原來傷在此處,不知大哥如何換藥。昨夜,她還戳了此處吧,再後來,靠著大哥的背睡了,也不知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