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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部分

的,只要看看上界和下界有這麼多的不自在,天上和地下有這麼多的窮酸相,鄙吝的作風,貧陋的氣派,窘迫的境遇,只要從一隻吃不到一 粒粟米的小鳥看到我這個沒有十萬利弗年金的人,只要看看這瘦敝不堪的人類的命運,甚至也看看拿著繩索的王親貴族的命運——孔代親王便是吊死的,只要看看冬天,它不是什麼旁的東西,它只是天頂上讓冷風吹入的一條裂縫,只要看看早上照著山岡的鮮豔無比的金光紫氣中,也有那麼多的破衣爛衫出沒,看看那些冒充珍珠的露水,仿效玉屑的霜雪,看看這四分五裂的人類和七拼八湊的情節,並且太陽有這麼多的黑點,月球有那麼多的窟窿,處處都是飢寒災難,我懷疑,上帝並不富有。他的外表不壞,這是真話,但我覺得他不能應付自如。他發起一次革命,正如一個錢櫃空了的生意人舉行一個舞會。不要從外表上去鑑別天神。在這金光燦爛的天空下,我看見的只是一個貧窮的宇宙。在世界的創造中也有失敗的地方。這就是為什麼我心裡感到不高興。你們瞧,今天是六月五號,天已幾乎黑了,從今早起,我便一 直在等天亮。可直到現在天卻還不亮,我敢打賭,今天一整天也不會亮的了。一個低薪辦事員把鐘點弄錯了。是呀,一切顛三倒四,相互間什麼也對不上號,這個老世界已經完全殘廢了,我站在反對派這邊。一切都是亂七八糟的。就象孩子們一樣,宇宙愛戲弄人,他們要,但什麼都得不到,他們不要,卻樣樣都有。總之,我冒火了。另外,賴格爾?德?莫,這個光禿子,叫我見了就傷心。想到我和這孱頭同發,我便感到難為情。但是,我只批評,我不侮辱。宇宙仍然是宇宙。我在這兒講話,沒有惡意,問心無愧。永生之父,請接受我崇高的敬意,此致敬禮。啊!我向奧林匹斯的每個聖者和天堂裡的每位天神宣告,我原就不該做巴黎人的,就是說,永遠象個羽毛球似的,在兩個網拍間來去,一下落在吊兒郎當的人堆裡,一下又落在調皮搗蛋的人堆裡!我原應當做個土耳其人,象在道學先生的夢裡那樣,整天欣賞東方的嬌娘玉女們表演埃及的那些曼妙的色情舞,或是做個博斯的農民,或是在貴婦人的簇擁下做個威尼斯的貴族,或是做個日耳曼的小親王。把一半步兵供給日耳曼聯邦,自己卻悠遊自在地把襪子晾在籬笆上,就是說,晾在國境線上!這樣才是我原來應有的命運!是呀!我說過,要做土耳其人,並且一點也不改口。我不懂為什麼人們一提到土耳其人心裡總不懷好意。穆罕默德有他好的一面,我們應當尊敬神仙洞府和美女樂園的創始人!不要侮辱伊斯蘭教,這是唯一配備了天堂的宗教!說到這裡,我堅決主張乾杯。這個世界是件大蠢事。據說,所有這些蠢材又要打起來了,在這百花盛開的夏季,他們原可以挽著個美人兒,到田野中剛割下的麥秸堆裡,去呼吸廣闊天地中的茶香味,卻偏要去互相廝殺,打得鼻青臉腫!真的,傻事兒幹得太多了。我剛才在一 箇舊貨店裡看到一個破燈籠,它使我想到:該是照亮人類的時候了。是呀,我又悲傷起來了!囫圇吞下一個牡蠣和一場革命真不是味兒!我又要垂頭喪氣了。啊!這可怕的老世界!人們在這世界上總是互相勾搭,互相傾軋,互相糟蹋,互相屠殺,真沒辦法!”

咿裡哇啦說了這一大陣子,格朗泰爾接著一陣咳嗽。活該。

“說到革命,”若李說,“無疑巴(馬)呂斯好象正在談戀愛。”

“愛誰,你們知道嗎?”賴格爾問。

“不知道。”

“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

“馬呂斯的愛情!”格朗泰爾大聲說,“不難想象。馬呂斯是一團霧氣,也許他找到了一團水蒸氣。馬呂斯是個詩人型別的人。所謂詩人,就是瘋子。天神阿波羅。馬呂斯和他的瑪麗,或是他的瑪麗亞,或是他的瑪麗葉特,或是他的瑪麗容,那肯定是一對怪有趣的情人。我能想象那是怎麼回事。一往情深竟然忘了親吻。在地球上冰清玉潔,在無極中成雙成對。他們是兩個能感覺的靈魂。他們雙雙在星星裡就寢。”

格朗泰爾正要喝他那第二瓶酒,也許還準備再嘮叨幾句,這時,從那樓梯口的方洞裡,冒出一個陌生人。這是個不到十歲的男孩,一身破爛,個子很小,臉皮黃,嘴巴突,眼睛靈活,頭髮異常濃厚,渾身雨水淋漓,神情歡愉。

這孩子顯然不認識那三個人,但他卻毫不遲疑,一上來便對著賴格爾?德?莫問道:“您就是博須埃先生吧?”

“那是我的別名,”賴格爾回答說,“你找我有啥事?”

“是這樣,林蔭大道上的一個黃毛高個子對我說:‘你認得於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