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縫上緊身衣,你管那叫什麼?做針線活。她有一張帆布床,她待在一盆花前,她算得上快樂。一下子她卻變成銀行老闆娘了。這一轉變是在昨晚完成的。今早我又遇見了這個歡天喜地的受害者。可怕的是,這個小娼婦今天還是和昨天一樣漂亮。從她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她那位財神爺的醜行。薔薇花和女人比起來就多這麼一點長處,也可以說是少這麼一點長處,這就是說,毛蟲在薔薇花上留下的痕跡是看得見的。啊!這世上無所謂道德。我用這些東西來證實:香桃木作為愛情的象徵,桂樹作為戰爭的象徵,愚蠢的橄欖樹作為和平的象徵,蘋果樹用它的核幾乎梗死亞當,無花果樹是裙子的老祖宗。至於法權,你們要知道法權是什麼嗎?高盧人想佔領克魯斯②,羅馬保護克魯斯,並質問克魯斯對他們來說有何過錯?佈雷努斯③回答說:‘犯了阿爾巴④對你們所犯的錯誤,犯了菲代納⑤對你們所犯的錯誤,犯了埃克人、伏爾斯克人、沙賓人⑥對你們所犯的錯誤。他們和你們比鄰而居。克魯斯人和我們比鄰而居,和你們一樣我們與鄰居和睦共處。你們搶了阿爾巴,我們就要拿下克魯斯。’羅馬說:‘你們拿不了克魯斯。’佈雷努斯便攻佔了羅馬。他隨後還喊道:‘V■,Victis/⑦這便是法權。啊!在這世界上,有多少猛禽!多少雄鷹!我想到這些便渾身起雞皮疙瘩!”
他把玻璃杯遞給若李,若李給他斟滿,他馬上喝了一大口,接著又說,①索瓦爾(Sauval,1623—1676)和勒伯夫(Lebeuf,1687—1760),都是法國曆史學家,曾編寫過巴黎的歷史。
②小兄弟會(minimes),方濟各會的一支,在方濟各會各支中人數最少,故稱“最小的”(minimes)。
①古代歐洲人寫字的筆是用鵝毛管做的,因而筆和羽毛在法語中是同一個詞(plume)。柏拉圖說過人是沒有羽毛的兩腳動物。
②克魯斯(Cluse),在法國上薩瓦省境內,靠近日內瓦,古代為羅馬與法國爭奪之地。
③佈雷努斯(Brennus),古高盧首領,三九○年入侵義大利,攻佔羅馬。
④阿爾巴(Albe),義大利古代城市之一。
⑤菲代納(Fidene),義大利古國沙濱一城市。
⑥埃克人、伏爾斯克人、沙賓人,古義大利各地區人民。
⑦拉丁文,把不幸給戰敗者。
幾乎沒讓這杯酒把他的話隔斷,旁人沒有察覺到,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攻佔羅馬的佈雷努斯是雄鷹,佔有那花姑娘的銀行老闆也是雄鷹。這裡那裡都無所謂羞恥。因此,什麼也別信。只有一件事是可靠的:喝酒。不論你的見解怎樣,你們總應當象烏里地區那樣對待瘦公雞,或者象格拉里地區那樣對待肥公雞,這不要緊,喝酒要緊。你們和我談到林蔭大道,談到送殯行列等等。天曉得,是不是又要來一次革命了?慈悲上帝的這種窮辦法確是叫我驚訝。他隨時都要在事物的槽子裡塗上潤滑油。這裡卡殼了,那裡行不通了。快點,來次革命。慈悲上帝的一雙手老是讓這種髒油膏弄黑了的。如果我處在他的位置,我就會來簡單些,我不會每時每刻都上緊發條,我會麻利地引導人類,我會象編花邊那樣把人間事物一一安排妥貼,而不把紗線弄斷,我不需要什麼臨時應急措施,我不會上演什麼特別節目。你們這些人所說的進步,它的執行依靠兩個發動機:人和事變。但是,惱火的是,有時也得有些例外。對事變和人來說,平常的隊伍不夠,人中必須有天才,事變中必須有革命。重大的意外事件是規律,事物的順序不可能省略。你們只須看看那些彗星的出現,就會相信天本身也需要有演員上臺表演。正是在人最不注意時,天主忽然在蒼穹的壁上現顆巨星。好不奇怪的星,拖著一條碩大無比的尾巴。愷撒正是因此而死。布魯圖斯捅了他一刀子,上帝撂給他一顆彗星。突然一片北極光出現了,一場革命,一個大人物,用大字寫出的九三 年,不可一世的拿破崙,廣告牌頂上一八一一年的彗星。啊!多麼美妙的天藍色廣告牌,佈滿了意想不到的火焰般的光芒!砰!砰!景象空前。抬眼看吧,閒遊浪蕩的人們。天上的星,人間的戲劇,全是雜亂無章的。好上帝,這太過分了,但也還不夠。採取的這些手段,看上去好象富麗堂皇,其實寒磣得很。我的朋友們,老天爺已經窮於應付了。一場革命,這究竟證明什麼?證明上帝已經走投無路了。便來他一次政變,因為在現在和將來之間需要連線,因為他,上帝,沒有辦法把兩頭連起來。事實證明我對耶和華的財富的估算是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