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怕演出時會出什麼紕漏。
朱麗已經把自己的指甲都咬乾淨了,只能伸出無名指往自己身上刮擦著,然後在刮破的地方用嘴去吮吸。
在舞臺上,經理大聲宣佈道:“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各位來參加楓丹白露新文化中心的落成典禮,工程還設有全部結束,在此我為由此給諸位帶來的不便表示深深的歉意,好了,現在我要在這全新的舞臺上向大家介紹全新的音樂。”
坐在第一排的老人們紛紛戴上了助聽器。只要別人邀請,他們是不會錯過任何一場演出的。至少這也讓他們有機會出門活動活動腿腳。
經理的喊聲更響了。
“下面大家將聽到的是我們社群最話躍、歌聲最動聽的一支樂隊。無論我們是否喜愛搖滾樂,我相信我們的音樂家們的演奏還是值得大家靜心欣賞的。”
經理正在把演出引向失敗,因為他把他們當作一點本地民間藝術表演團體那樣介紹給大家。
看到後臺樂隊成員臉上的憤怒表情,他趕忙糾正道;
“在你們面前是一支搖滾樂演唱組,不管到底是什麼,我們的女歌手長得的確很可愛。”
觀眾沒什麼反應,
“她的名字叫作朱麗·潘松,是這支‘七個小矮人和白雪公主’樂隊的主唱。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演出,讓我們熱烈鼓掌對他們表示鼓勵。”
從觀眾席的第一排傳來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
經理牽著朱麗的手把她拉到了舞臺上,站到了舞臺正中央。
朱麗站在麥克風前。在她身後“七個小矮人也都各就各位了。
朱麗朝幽深的觀眾席放眼望去。坐在頭排的盡是些退休的老年人,後面零星坐著些偶然進來看熱鬧的閒人。
在觀眾席的後排有一個人在那喝倒采。
“噓!噓!”
這位嘲弄者站得實在太遠了。朱麗沒法看清他的臉,但他的聲音卻能很容易地認出來:貢扎格·杜佩翁,他肯定領著他那幫人馬過來搗亂的。
“噓!噓!”他們齊聲叫道。
弗朗西娜趕快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讓音樂來壓過這種不合時宜的囂叫。
在舞臺的地板上貼著他們演唱曲目的先後順序。
(1:你好)
在朱麗身後,姬雄奏出一段節奏,保爾在調音器上撥動著電勢計,聚光燈在背景幕布上投出拙劣的虹彩光暈。
朱麗扶著麥克風,唱道:
您好,
您好,未曾相識的觀眾
我們的音樂是改變世界的武器。
可別笑,有這個可能,您可以做到這一點。真正想要的東西就能夠讓它實現。
她停下來時,劇場裡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幾張折迭式座椅嗄吱作響,一些觀眾已經洩氣了。而且還有貢扎格和他的同夥歇斯底里的叫聲:
“傻×!傻×!”
大廳裡沒什麼反應。難道這是舞臺燈光的洗禮?難道熱內西斯、潘範·弗羅瓦特和耶斯也已體驗過這種首演?朱麗毫不猶豫地開始了第二段。
(2:感知)
人只能感知到其準備著去感知的世界。
貓從出生伊始就被關在裝飾有垂直條紋地毯的房裡,為的是做一個生理學實驗。
一隻雞蛋從責扎格那一角射了出來,在小女孩黑色的羊毛套衫上撞得粉碎。
“啊,你感知到了沒有?”他狂吼道。
廳裡響起一陣鬨笑。朱麗現在終於完全明白了德語教授面對她敵意的聽眾所受的長期苦難。
看到形勢快要變成災難了,弗朗西娜在開始她的獨奏之前就先提高了管風琴的聲音,以此來壓倒喧譁聲。
然後他們直接連上第三段。
(3:反常睡眠)
在我們深處,有一個睡著的小寶寶。
反常睡眠。
他的夢在騷動。
靠裡的地方,門在不停地開關著,讓遲到的人進來,讓失望的人出去。朱麗被弄得心神不定。不久她便發現自己只是在機械地唱著,留神的卻是門敲打著牆的聲音。
“傻×,朱麗!傻×!”
她注視著她的朋友。真是徹底的失敗。他們侷促不安,幾乎難以再演奏上去,納西斯彈錯了和絃,他的手在吉它弦上顫抖著,形成一種不協調的聲音。
朱麗力圖塞耳閉聽,重新回到曲子上。他們原先以為到這個段落時整個大廳會一齊用手跟著打節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