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6部分

是在京裡,她指望著這門指婚給自己抬身份,等到回了茜雪國;地位穩了,指不定就給下手結果了。到時候寶玉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想叫人回來喊聲冤枉都不行。

但寶玉醒是醒了;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他沉默寡言,或者說,十分消沉。

襲人等本來都做好了抹脖子謝罪的準備,見他清醒過來,自是千恩萬謝,從此小心服侍著,不敢出什麼差錯,只是見他終日沉默,也不是法子,小心問他哪裡不高興。他也不答話,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流眼淚。

他一直沒說自己那一魂一魄究竟去了什麼地方。哪怕說出來,只怕也沒人會信。

彷彿做了個漫長而無力的夢。

夢裡林妹妹倒是一直一直地住在他們家,可是他卻娶了寶姐姐,林妹妹傷心而亡,湘雲小小年紀當了寡婦,二姐姐被殘暴的姐夫蹂躪致死……等這些年輕而嬌嫩的花朵一瓣一瓣地凋零後,這座曾經喧鬧而奢華的榮國府也一夜之間傾塌,家裡被抄,老爺撤職,家裡男丁流放的流放,下獄的下獄。最疼他的老太太病了,沒有錢吃藥。一貫強悍的鳳姐姐被休了回去,連巧姐兒都差點沒保住。妙玉甚至……而他呢?

他的一魂一魄看著那些熟悉的人痛苦得輾轉反側,然而自己無論是掙扎還是哭號,都發不出一點聲音來。而後,有個道士對他說,你該回去還債了。

白光閃過,他又回來了。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心裡又慶幸,夢都是假的。起碼林妹妹……想到林妹妹,他忽然又想起林哥哥來。當時第一次見面,靖遠侯身上還帶著孝,一身素淨的少年人抬起高傲的頭顱來,矜持而謙和地向他問好,然而眼神中卻有不一樣的光彩流過。

時至今日,他終於明白,那是不屑。不過當時的他自己也是不屑的,覺得好好的一個人,非得在名利場上混得一身銅臭味,鑽營來探究去的,把林妹妹也連累了,實在可恨。

說起來,互為不屑,看起來像是扯平了。

哪裡扯得平,他賈寶玉憑什麼跟靖遠侯比。

那麼一個人,理所當然的把整個林家扛在自己身上,非但不覺得累,還嫌不夠,轉頭又背起了家國大業,這麼個光風霽月叫天地失色的傢伙,其他人在他眼裡,自然卑微得如同螻蟻。賈寶玉想起柳湘蓮還跟他們這群人廝混的那些時候,曾經悵然地提過,再熟悉有什麼用,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夥的,比有血緣的更近些。

林沫才是林妹妹天生一夥的那個人。

林沫並沒有功夫去管榮國府的鳳凰蛋的消沉。他或失落或醒悟,也和他沒什麼關係。水溶灰頭土臉地忙活了小半個月,終於有空來找他了。一進門先是不管戶部老小詫異的目光,把林沫揪起來,然後癱在他鋪了好幾層厚墊子的椅子上。手還跟秋天的螞蚱似的揮了揮:“你家裡給你冰桃子了吧,我就知道,快給我拿點兒來。”

京師的桃兒其實還沒熟,林沫家裡頭卻有些別人都拿不到的果兒,有時候還有新鮮的蘋果大筐兒送來,水溶甚至暗地裡覺得他家的冰每年比自己府上來得還早。不過沒關係,反正他家自己家也沒差。林沫府上去年這時候已經冰起果子來了。葡萄還不能吃,選最新鮮最甜的桃子,冰好,叫小廝送過來,吃的時候切成片兒,好叫他們家的小老爺吃果兒的時候依舊風度翩翩優雅乾淨。

但是林沫卻小氣得緊:“你才跑出這滿頭滿臉的汗來,這就要吃冰的,鬧了肚子還不是要賴我。”吩咐跟上來的小廝,“給北靜王倒杯茶來,用我昨兒個帶來的茶葉。”順手還摸了把水溶的脖子,果然摸出一手的汗來。

春天已經快要結束了,暑氣慢慢地凝聚,但是水溶這麼急切,還真不是常見的風景。

“發生什麼事了,嗯?”

水溶還是嘟噥著要吃冰果子,但是茶水遞上來的時候還是急切地要接過來,反是林沫順手從小廝手裡先順走了茶盞,掀蓋吹了兩口才給他,還囑咐了一聲:“小心燙。”水溶急不可耐地喝了兩大口,這才有空回味了一下嘴裡的滋味:“喲,還是今年的新茶。”他也沒不好意思自己的牛嚼牡丹,打量了一圈四周,才對林沫道:“你運氣好。”

“嗯?”

“靖義伯遇刺了。”

林沫心裡咯噔了一下。靖義伯符源,被皇帝派去江南,徹查餘毅甯。他被刺殺了?水溶見他瞪大眼睛的模樣,笑道:“要不怎麼說你運氣格外好呢?靖義伯生擒了刺客。”他笑了起來,“餘大人也厲害,給靖義伯安排了幾個歌女,說是相貌歌舞都是一流,尤其是腰,軟得跟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