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幾百只鐵甲怪獸列隊向前,一步,一步,又是一步。在李家軍佇列中推出一道整整齊齊的豁口,推得李家子弟不斷後退。
“擋住他們!”昭武郎將楊懷揮刀砍翻幾個試圖逃走的弟兄,厲聲吶喊。必須將陌刀隊的攻勢遏制住,否則已經過河這兩千多人絕對有崩潰的危險。屆時,非但第一座浮橋保不住,其餘五座浮橋,也極有可能被陸續殺上來的敵軍付之一炬。
“跟我上,報答柴將軍的時候到了!”奮武郎將蔣欽帶著百餘名親信衝出本隊,直接撲向陌刀對正前方。他和楊懷二人都是柴紹一手提拔起來的後起之秀,骨頭裡早已深深地打上了柴家嫡系的烙印。如果柴紹飛黃騰達,他們二人不愁無高官可坐。可萬一柴紹失了勢,他們這輩子也跟著難以翻身。
在兩位將軍的帶動下,三百餘名陣前覓封侯的敢死之士聚整合團,在已經崩潰的防禦型圓陣之前,重新匯聚成了一個小小的三角陣。三角陣的正前方,恰是奮武郎將蔣欽。昭武郎將楊懷則藏身於其後三五個人的陣眼位置,隨時準備組成第二個插入陌刀隊的錐子。
“老子跟你拼了!”奮武郎將蔣欽手持一把剛剛從弟兄手中搶來的長槊,衝著徐徐迫近陌刀手們大喊大叫。他能看出來,走在陌刀陣前排,正對著自己的就是此陣的陣眼。只要廢掉陣眼,足可以將陌刀陣的攻擊力降低一半。
對面的伍天錫卻不理不睬。用自己的腳步壓住全軍的推進速度,以未跟敵軍接觸前的節奏,繼續一步步向前推進。前推,前推。後退,後退。彷彿有默契般,陌刀手們每前進一步,蔣欽背後的李家子弟就後撤一步,帶累著他這個陣鋒也不得不後撤。帶累得所有過河的李家士卒不得不後退。前推,前推。後退,後退。奮武郎將蔣欽彷彿被人抽了無數個大耳光般,臉上紅得幾乎滴下血來。“老子跟你拼了!”他咬緊牙關,寧可失去袍澤的掩護,也不願意再受這種折辱。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陌刀陣前,大聲挑戰。
伍天錫依舊沒有理睬他。帶領著陌刀隊緩緩向前。轟,轟,轟,整齊的鐵甲撞擊聲中,蔣欽的身體倒飛出去,孤獨地在半空中翻了個筋斗,四分五裂。
“轟!”陌刀陣繼續向前,撞上了蔣欽身後的錐形陣列。將這個銳利的錐形當場砸碎,斷肢和碎肉伴著慘叫聲四下飛濺。沒等推到陣眼位置,昭武郎將楊懷則自己先崩潰了。聲嘶力竭地發出一聲悲鳴,帶頭向後跑去。
身後,就是嚇呆了的李家子弟。再身後,就是滾滾濡水。昭武郎將楊懷早已忘了自己是誰,推開一個擋路的袍澤,再撞到另外一個,然後丟下兵器,一頭跳進紅色的河流裡。
在他身前身後,還有數以百計的李家子弟,失魂落魄地倉皇逃竄。明知道逃至對岸是什麼後果,明知道段閻王就在對岸磨刀霍霍,卻再也不敢回頭。
突然,他們看到了一道刀光。不是來自背後,而是來自身前。
數以千計的李家子弟走入了河道,沿著浮橋兩側,殺死自家逃兵,涉水而前。濡水河南,一直試圖儲存實力,以最小代價過河的柴紹放下鼓槌,長嘯而起。
濡水河北岸,陌刀隊已經推過了第一座橋頭。然後沿著河道,繼續不疾不徐地向第二座浮橋的橋頭推去。兵鋒所指,如沸湯潑雪。
第一章 問鼎 (九 下)
第一章問鼎(九下)
到了此時,不用跟伍天錫聯絡,石瓚也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了。三百人組成的陌刀隊可以將上岸的李家軍衝散,卻無暇將他們殺光,也無暇毀掉浮橋。而自己麾下的弟兄最擅長的就是打順風仗。“全給老子壓上去,把姓柴的砍進溝裡!”丟下鼓槌,他高高地舉起長刀。“大帥有令,全軍壓上!”早已迫不及待的親兵們立刻扯開嗓子,將這道將令伴著號角聲傳遍整個北岸。
“大帥有令,全軍壓上!”
“大帥有令,將姓柴的砍進溝裡去!”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咚咚咚,咚咚咚!”吶喊聲,號角聲,戰鼓聲,燒得人熱血沸騰。伴著沸騰的角鼓聲,石家軍抄起兵器,冒著羽箭向河岸邊的李家士卒衝了過去,手起刀落,將對方砍了個人仰馬翻。
整個北岸戰場登時亂成了一鍋粥。在陌刀隊所向披靡的攻擊下,李家軍倉促結成的防禦陣列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沖垮。很多將士被嚇破了膽兒,掉頭跑進了冰冷的河道中。而透過六座浮橋,還有大批大批的李家士卒不停地往岸上衝,紅著眼睛,狼群般圍著陌刀隊打轉。恨不能立刻從陌刀隊身上啃下一塊肉來。石家軍一投入戰場,立刻撲向了浮橋頭,與李家軍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