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5部分

問道:“你這東西是從哪裡弄的?”大腦袋忽然臉紅了,他抓抓腦袋,咧開嘴傻笑,笑了半天才說:“這是……這是我女朋友送給我的定情信物。”

原來這個大腦袋是個北京的軍航子弟,在岐山認識了一個女筆友,兩人通訊了一段時間,他巴巴地跑來岐山看真人。女筆友帶著他見了父母,父母拿出這麼一件東西,說是祖傳之物,只留給看中的女婿。大腦袋當時給感動壞了,當場確定了戀愛關係,還掏出身上所有的錢,給女方家裡置辦了一大堆東西當聘禮,然後帶著這串東西回北京籌備婚禮。

聽完這個描述,我心裡有數了,告訴他:“他們知道你爹的背景?”

“知道啊,我以前在信裡提過。”

“你還答應他們什麼了?”

“啊?我答應把她調進北京,安排到國營廠裡;還幫她弟弟在西安找份工作;給她父母買臺彩電;給她姑姑買輛腳踏車……”大腦袋掰著指頭一一數來。還沒說完,我打斷他道:“回北京以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啊?”

“花八分錢給那姑娘寫封信,說這事吹了。”

“為什麼?”大腦袋張大了嘴,很是驚愕。

“這玩意兒是當地玉廠琢出來的,也就能糊弄一下外行人。”我把身體往後一靠,“真正的漢代琢玉,都是斜著下刀,所以刀口都是一面深一面淺。你看這個玉器上頭,刻痕與刻口平整,凹槽平整,一看就是機器琢出來的。”

大腦袋一聽這話,可就坐不住了,下巴不住顫抖:“你這說法太武斷了吧?我還特意去找過專家鑑定的呢!”

我微微嘆了口氣。這樣的人我見過太多了,自己受了騙,但卻不肯面對現實,抱定一個說法不放手,對任何指責都懷有疑心。

“那專家是誰帶你去找的?”

“她啊。”

“那就對了,這就是托兒。”

也不知道是大腦袋本身智商比較低,還是戀愛中的人容易變傻,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清楚。我解釋了半天,大腦袋這才接受了現實,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頹喪地坐回到郵包之間,一會兒工夫後,居然哭了……

他哭得特別傷心,聲音不大,但流淚不少,嗓子還發出淒涼的哀鳴。真看不出來,這麼一個大漢,哭起來跟個小女孩似的。他邊哭邊含糊不清地講他跟那姑娘的一段段美好回憶,又用手絹抹眼角。兩個警察還以為我把他怎麼了,過來查問。我也沒瞞著,都給說出來了,警察看他哭得涕淚交加,想樂又不好樂,又坐了回去。

他在那哭哭啼啼了半天,眼淚一抹:“多謝你,兄弟。要不是你多看一眼,我的感情就被她欺騙了。說吧,有啥我能幫上你的。我在牢裡也有幾個熟人,可以照顧照顧你。”

我說:“其實也沒那麼麻煩。我只要你給一個人捎句話就行。”然後對他耳語幾句,大腦袋聽完以後一愣:“這人到底是你什麼人?”

“整個北京城裡我唯一能信任的人。”我長長吐出一口氣。

大腦袋很快離開,繼續去緬懷他被欺騙的愛情。我則繼續閉目養神,腦子裡不住地轉動著。

從滿是情慾味道的賓館轉換到這冰冷的機艙裡,我終於可以靜下來心,慢慢消化木戶筆記帶給我的衝擊了。

從整篇文章來看,玉佛的傳承,似乎到了明末就斷掉了。一直到了許一城這一代,才蒐集資料,將其補完。該文是在1930年寫成的,說不定木戶有三就是看到這篇考據,才動了來中國的心思。

但是,這篇考證文章還存在著一個大矛盾。根據許衡的《自敘》所言,玉佛在唐代一分為二,河內得佛頭帶回日本,許衡得佛身,藏在岐山。既然如此,佛頭應該是在日本才對,為什麼木戶有三還要來中國尋找呢?

這說明,在這兩件事之間,還缺失了重要的一環。那枚玉佛頭,在唐代到民國之間的時間裡,很有可能曾經返回過中國,一直到抗戰前才再一次被運到日本。姬雲浮說這篇文章當與《景德傳燈錄》參照閱讀,可《景德傳燈錄》是宋朝一本記錄歷代高僧事蹟的書,不知和這個有什麼聯絡。我手頭沒這本書,只好先擱置一邊。

我忽然想到,在前往海螺山的半路上,我們曾經看到過一個大墓。按照筆記的說法,那應該是明代許信的墳墓。方震從那墓裡找出來過一枚花錢,正面是“汝南世德”,背面也是四個字,只看得清兩個字:人,心。

我心裡一哆嗦。那花錢是方孔的,方孔為回,“回”通悔。四面四字,兩個字是人、心,難道另外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