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就夭折了。所以她看的時候總是全神貫注,異常的珍惜,不相干的事,自然都忘了。
進入了十一月以後,天愈發的短了。北京難熬的冬天正式來臨,空氣中的寒冷變得銳利起來,若再助紂為虐地颳起北風,就簡直要讓人都要懷疑起人生來。
簡楨每天下班時分都要咬半天牙,才能下決心離開溫暖明亮的辦公室衝到冰冷黑暗的馬路上,翹首以盼著計程車帶她回到另一個冰冷黑暗的所在。
對簡楨這樣嫌開車麻煩地鐵太擠的人來說,計程車是他們生活中相當重要的一部分,有的時候她在車裡低頭擺弄半天手機,一抬頭車子幾乎還在原地;有的時候,她看著計程車司機沉默的背影,會恍惚覺得似曾相識。他們都是這條路上孤獨的旅人,不知道會在哪個交匯點相逢,只不過每次當她看到自家小區的大門時,還是會慶幸,自己總算有個終點。
簡楨一回到家就把所有的燈都開啟,調好空調。她手邊永遠放著個恆溫的電熱水壺,一杯一杯完成任務般地喝著熱水,讓身體內外都暖起來。
剛畢業的時候,蘇西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一個人住,家裡第一要亮,第二要暖。”還有後半句她沒說——“這樣才不會覺得害怕和孤獨。”
取暖 (2)
從東窗事發以後,簡楨想起以前好多事來,都感到那時韓勁已露了馬腳,這種追本求源發展到後來,連回想他們最初的約會,韓勁都顯得形跡可疑起來。簡楨只覺得再這樣下去,韓勁那邊孩子還沒養出來,自己只怕先要變了瘋婆子。所以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跟那個人的種種。
有的時候,在一個轉身的瞬間,耳邊飄過的某段旋律,眼前倏忽而過的某個行人的身影,都會讓她不由得想起TIM,從而臉熱心跳起來。他是記憶裡的一顆糖,被她時不時的偷偷拿出來嘗一嘗,但是糖太多了,不利於健康,簡楨也知道。
有時,簡楨疑惑地想,難道Tim的出現是一種暗示,是日後韓勁給她的傷害的提前補償?而她就那樣放走了他,卻仍沒逃得掉韓勁的背叛,她是不是做了一件愚蠢的傻事?
又或者韓勁是她動心於TIM的懲罰,她沒有恪守忠誠,所以她也不配得到忠誠?這兩者,哪個是偶然的,哪個是必然的,她也說不清。
只是,可以確定的是,這一生,這兩人與她再也不會相遇,一切已成過去。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完全走出這段陰影,但是她知道,她一定會好起來。
她開始戒吃那些油膩的飯盒,規定自己每天只能看一集美劇,下了班抽空去做做瑜伽,或者到超市買些新鮮的有機蔬菜,回憶著媽媽的手勢,給自己燉一碗清甜的菜湯。她仍然愛打扮,旁人眼裡的她,一如既往的美麗悅目,也許,在心裡的某個地方,她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她,但簡楨相信,在未來的某個時候,她會成為一個更好的她。
暖氣比楊樹森更早地來到北京,日子好像忽然就好過了些,人人都感覺舒展了許多,只是本已乾燥的北方,室內被暖氣一蒸,大家的鼻子裡似乎都能噴出火來,常年封閉的寫字樓裡更是如此。每到這時,簡楨就會跟呂瑩一起,把所有的加溼器拿出來清洗乾淨,灌滿水,放在辦公室的各個角落,讓它們盡忠職守地吐出團團白霧,每一個在周圍的人都能感到一點難得的清涼和溼潤,不由得心裡也會覺得安靜了許多。
但是這一天早晨,簡楨來到辦公室,卻明顯覺得大家有種躁動,許永純還沒來,呂瑩一向早到,跳過了慣例的問候,呂瑩簡潔地跟她說:“快去看郵件。”
這是一封Adams發給全球僱員的郵件,正式宣佈了楊樹森“因個人原因”將在11月底離職的訊息,在郵件中,Adams高度讚揚了楊樹森對EPF中國的貢獻,是他讓EPF在中國從無到有、發展壯大,並建立了自己的管理體系和*絡;至於敏感的業績問題,當然沒提;再加上“Sam的離去是EPF的損失,我本人也覺得非常遺憾”這類套話,可以說,楊樹森的離開,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體體面面,風平浪靜的。
Adams用同樣平靜的語氣,在這封信的後半部分宣佈,在找到更好的人選之前,將由Stella Chow暫時代任EPF中國總經理。
在看到這個訊息的一瞬間,簡楨像EPF絕大部分人一樣,第一個反應是:Stella Chow是誰?
隨即她腦海裡很快出現了一張清癯的面孔、兩道精明而銳利的眼神。這個與她多次接觸卻沒引起簡楨特別注意的人,EPF香港的周海珊,即將接管她新的領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