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舒展起來。
她穿行在市中心的居民區,這裡住的是本地資格最老的土著,此地如今已是寸土寸金,開發商拆遷不起,很多80年代的老樓就留了下來。陽光已被周圍的高樓大廈和林立的廣告牌擋得差不多了,臨街的房子都改成了小商店和小吃店,再加上路邊的小攤販,把這幾條街圍得嚴嚴實實,像是一個獨立而神秘的世界。
一家小吃攤上正在煮餛飩,四十多歲的女店主應該就是屋主,小孩子在她背後的屋子裡鑽出鑽進,兩張小摺疊桌就擺在街邊,餛飩香氣慷慨地送入每個路人的鼻中,簡楨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小姑娘,吃一碗餛飩吧,剛煮好的。”店主招呼她。
也只有在自家的地方,鄉里們才會稱呼已經27歲的簡楨為小姑娘;在北京,她常被出租司機尊稱為大姐。記得第一次聽人這樣叫她時,簡楨氣憤地跟蘇西說:“叫我大姐?看他那一臉褶子,還叫我大姐呢?”蘇西鬱悶地問:“那叫你什麼?小姐?不是怕你不高興嗎?”
簡楨坐下來,吃這一碗清湯小餛飩,齒頰留香。
旁邊桌坐了個老大爺,大約是攤主的公公或者父親,一邊吃花生米,一邊喝小酒。看簡楨轉過頭來,便和氣地用本地話跟她打招呼:“吃得還好吧,要不要辣油?”
簡楨笑著搖頭道謝,把湯一飲而盡,渾身暖洋洋的。
出了巷子,簡楨叫了一輛三輪,車伕是個健壯的中年人,問她去哪兒。簡楨想了下,說沿著江邊轉轉吧。
車伕憨憨一笑:“你是外地人吧?我帶你去濱江大道那裡。”
沿江岸靠近市中心這邊建起了長堤廣場,道路寬闊,視野很好,但是人工斧鑿痕跡太重,簡楨想著自己反正只想散散心,看看這座城市和她思念的那條大江,也不必特意去找那有野趣有意境的地方,就隨車伕去了。
其實大半時候,她都在車上發呆,景緻是早已看慣了的,只是這江水,讓一切都鮮活了起來。水面有風清新地吹來,略有些冷,卻讓人爽氣清醒。
昨天爸媽看簡楨乏了,沒怎麼拉著她說話,這次在家這麼久,他們免不了要問她些工作感情上的事,可惜她沒有任何好訊息要跟他們分享,只怕還要說一個接一個的謊話來作答。想到這裡,簡楨就有些沮喪,她知道這是她人生義務的一部分,她也不打算逃避這個義務,但是她也希望有一個人一個地方,可以讓她毫無負擔地卸下此刻胸中的塊壘,讓她也可以一吐為快。
堤岸上有不少人在放風箏,風箏飛得又高又遠,像是獨自飄在江上一般,讓簡楨的心緒也有點飄忽。
正愣神間,車伕猛地把車子往邊上一帶,簡楨身子一震,抬起頭來,看到一輛警車向他們並過來,把他們別在了路邊。
車伕滿臉驚疑地看著簡楨,簡楨看了看警車駕駛座上的背影,不由得笑了,掏出錢來給車伕:“沒事,你走吧,那人我認識。”
迴歸 (2)
江展航笑吟吟地從車上下來,向簡楨走來:“小姐從哪兒來到哪兒去身份證借我檢查一下。”
他還是老樣子,吊兒郎當的,要不是身上這身警服,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活像個古惑仔。
簡楨忍不住地笑:“國家花那麼多錢培養你當人民警察,就是讓你在馬路上欺負我這小老百姓的?”
上了江展航的車,簡楨問:“你怎麼知道是我?”
江展航得意地說:“什麼能瞞得過刑警的眼睛?我車從對面來眼角一掃就看到你了,掉了個頭追上來你都沒察覺。”
“那你現在是幹嗎?有任務嗎?”簡楨在座位上伸了下懶腰,確實比三輪舒服很多。
“沒,單位剛完事,正打算回家,就看見你了。打你手機沒開機,只好圍追堵截了。”
簡楨才想起來,“哦,我電話忘記開了。”其實她是故意的,回家的第一天她就斷了外界的一切聯絡,她希望能不受打擾,安安靜靜地享受一下假期,這個地球,離了誰不轉呢?
江展航嘲笑她:“還是那麼丟三忘四,跟以前一樣。”
江展航跟簡楨是同學兼發小,兩家的媽媽是超過10年的同事,雙方對彼此的家事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怎麼樣,首都的生活很好吧?給我講講。”兩個人每年見面,江展航的開場白都差不多。
簡楨以前從來都是嘴不饒人的,但是這次卻懶得跟他說,搖了搖頭,看向窗外。
江展航敏感地覺察到了,問她:“怎麼?心情不好?”
對著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