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憶極盡緘默的晚宴。
第二天,李娉婷換了套T恤,早早到餐廳吃過早餐,往樂天學校奔去。其實,電話裡已知樂天上午有課,她沒必要趕那麼早的,可她想去,想在綠樹成蔭的校園裡感覺樂天願望成真時的喜悅,想透過精英成群的學子驕傲樂天拼搏到的方寸天地。
慢慢在整個校園踱了一圈,在樂天的宿舍樓旁駐步:呃!陳君憶怎麼會在這裡?而且,正與樂天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姐!”看見她,樂天興奮地揚起手。
“你,”剛要發脾氣,想到樂天在,語氣無奈轉軟:“陳總,請問您來這裡幹嘛?”
“國大是你開的,許你來不許我來?”陳君憶聲音溫和,面上卻看不出絲毫情緒。
娉婷哽噎。
“陳總說在附近見一位朋友,聊完後想到咱們在這,索性就過來了。”樂天幫忙解釋。
信他才怪,娉婷翻白眼。
“別說那麼多了,上樓坐吧。”樂天興致勃勃。
當著弟弟的面,娉婷不便直駁,只得隨了他二人上樓。過道旁,一個黃毛歐裔青年與樂天用英語打招呼,咕嚕咕嚕聊了幾句。娉婷荒蕪英文已久,聽不懂,但見陳君憶面色異樣地看了看樂天,直覺不妥,問他:“他們說什麼?”
“沒什麼啦,他問你們是我什麼人。”樂天忙不迭的解釋更讓娉婷懷疑。
臉色一沉:“樂天……”
“真的沒什麼。姐,進來吧。”
姐弟倆打小親厚,娉婷怎麼會瞧不出弟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礙於陳君憶在場,她忍著沒拆穿,心想,換個時間再問。
宿舍不大,卻清爽而整潔,娉婷掃視一圈,露出比較滿意的表情。看見露臺上晾曬著的李樂天的衣褲,說:“樂天,有針線嗎?”
“有,給。”李樂天找出,遞給她。揹著姐姐,向陳君憶吐吐舌頭,拱手作個感謝的動作。
娉婷熟稔地穿針引線,掀起掛著的一條褲子的褲角,將綻開的角邊細心縫上。
她本良淑,依舊,得因人而宜。陳君憶默默凝視著她,開口對樂天說:“樂天,你姐姐不知道學校只對初來新加坡的學生提供一年住宿嗎?時間已到,你準備怎麼辦?”
“沒事沒事,”李樂天擔心被姐姐聽見,急迫而又低啞地回答:“我有些助學金,而且,姐姐每個月都有寄錢給我,省著點用,再和同學,叻,就剛才那位,合租個地下室,沒問題的。你千萬別告訴姐姐,她,為著我的學費和生活費,已經很操心了。”
“她為著我的學費和生活費,已經很操心了。”這句話反覆在陳君憶腦子裡盤旋。這,是不是就是她銖鎦必計的原因?
“你別去住地下室。我可以……”
李樂天擺擺手,偷眼看娉婷仍在一針一線地幫他縫著褲角,低聲說:“謝謝您,陳總,不過,不用麻煩,無功不受祿。”
有禮有節,將陳君憶的好意堅定地謝之門外。
娉婷縫好褲子,又象個老媽子一樣將李樂天的衣物用品逐一檢查,確定妥貼後,樂天陪著她繼續“視察”校園環境,“彙報”學習情況……終於完畢。樂天誇張地哈哧出舌頭:“放心了吧,姐?接下來,讓我陪你遊玩美麗的Singapore吧。”
“玩什麼玩?不如,我給你煲湯,你有多久沒喝我煲的湯了?”娉婷顯然對繼續當老媽子更有興趣。
一語震倒兩男子。李樂天苦臉拱手說:“姐,虧你想得出來,在哪裡煲?這裡的宿監很厲害的。”
“娉婷,去看看獅身魚尾像吧,好歹也算是來過新加坡呀。”陳君憶開口說。
“就是就是,還有花芭山,從那裡可以俯瞰市區全景喲。去吧,姐!”李樂天接話。
陳君憶她可以不甩,可是,樂天略帶些撒嬌的話娉婷不能不理。於是,三人來到繁華的新加坡河入海口。因著毗鄰處就是金融中心——陳君憶經常出入處,所以,他對這片比很少逛街的李樂天還熟。帶著姐弟倆,自金融建築至銀行歷史,慢慢講解。他本來就從事這行業,加上知識淵博,口才雄滔,令得娉婷和樂天聽入了迷,反倒將他們此行的重點——魚尾獅擱到了一邊。
“陳總懂的真多。要是早兩年聽到您的講授,貓不准我就會選修金融繫了。”樂天真心誠意稱讚。
“醫者父母心。學金,搞得一身銅臭的幹嘛?”娉婷小聲斥駁。卻還是被陳君憶聽見,他笑笑,沒有反擊。
“姐,魚尾獅!”樂天手指處,潔白的石像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