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郡王聞言,不免就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確也曾豪情萬丈,亦曾自己的父王越是反對的事,越是要去做,便到了如今年近不惑,他不仍在想著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家的王爵多襲幾代,若能成為鐵帽子王就更好了嗎?
倒是有幾分理解宇文修了,只是一想到戰場上刀劍無眼,一想到臭小子對自己的無視,他又皺起了眉頭:“話雖如此,那到底是戰場不是旁的地方,叫本王如何能放心?本王可是實實為他好。”
兒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他當然希望他一直都平平安安的。
簡君安已笑道:“修哥兒這些年跟著我父親,一身武藝雖不說出神入化,也算是萬中無一了,何況他那些親衛也不是吃素的,王爺就放心罷。我說句不好聽的,譬如現在我們只是吃酒吃菜,也有可能被醉死被噎死不是,難道就因為有那個可能,我們便不吃酒吃菜了?至多也就是未雨綢繆加倍小心而已。說到吃酒,菜都涼了,我們還是邊吃邊說罷,我先敬王爺一杯。”
睿郡王若有所思,不過倒是依言舉起了酒杯。
等喝得有五分醉意後,他與簡君安作了別,各自回了各自府上,然後讓人叫了宇文修過來,沒好氣道:“你果然好本事,竟能說動你師父主動找到本王,將你和你師妹的親事定了下來,也不知你素日都是怎麼哄他的,應當是把你所有的心力都用在了哄他們父女上罷!”
說著將簡潯的庚帖扔向宇文修。
宇文修本來正滿心不豫的,他今兒一早就去了崇安侯府,只可惜大門進不去不說,想翻牆也是沒能成功,倒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護院們說了,他若非要硬闖,他們只好把事情嚷嚷開來了,看沒臉的是誰。
他本就知道師父正惱著他,哪還敢再雪上加霜,只得悻悻的回了睿郡王府,偏回來就見宇文倩已等在他屋裡了,他這會兒哪來的心情應付她,掉頭就去了園子裡,躲到了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上,一直到宇文倩既找不到他又等不到他,只能先回自己屋裡了,他才回去了。
沒想到剛回去,睿郡王又打發人來傳他了,他能有好心情就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他仍本能接住了睿郡王扔給他的東西,然後低頭一看,整個人便呆住了,師妹的庚帖都在父王手上了,豈不是意味著,他們的親事是真的定下來了,父王方才說的話不是糊弄他的?
宇文修整個人霎時被巨大的喜悅與慶幸所填滿了,一張臉簡直稱得上熠熠生輝,倒看得睿郡王怔住了,兒子這副喜不自禁的樣子,他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看見,原以為他是生性冷淡,加上小時候的經歷不愛笑,現在才知道,他不是不愛笑,他只是不愛對著自己不在乎的人笑罷了。
念頭閃過,宇文修已扔下一句:“多謝父王,我還有事,先告退了。”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睿郡王用膝蓋想,也知道他定是往崇安侯府去的,心下不由越發的酸澀,卻也只能無聲的苦笑,誰讓自己晚了十幾年呢?連一句‘這個兒子算是替別人養的’,都沒法說出口,他本來也沒養過他不是嗎?
再說宇文修出了睿郡王府後,便一路打馬直奔崇安侯府,心情好得簡直想對著街上的每一個人都大叫大笑一番,看每一個人包括看兩旁的建築物,也覺得全在衝他眉開眼笑,在分享他的喜悅與幸福。
師父擺明了正惱著他,卻肯為他主動找到父親,主動提出將他和師妹的親事定下來,固然是因為師父打心眼兒裡疼他,但更主要的原因,只怕還在於師妹,若師妹不是自己願意摒棄那些繁文縟節,先把他們的親事定下,若不是她拼命的遊說師父,在師父跟前兒替他說好話,事情又怎麼可能這般順利?
可見師妹心裡待他是多麼的情深意重,二人之間,也顯然並不是他一直以為的,大多數時候都是自己在剃頭擔子一頭熱,師妹只是在被動的接受,——他今兒一定要見到師妹,向她表達自己的感激與喜悅,以後也一定會加倍的待她好,讓她一輩子都不後悔今日的決定!
宇文修很快便到了崇安侯府,想著若師父還是不肯讓下人放自己進去,自己少不得只能硬闖了。
沒想到門房的人見了他,卻立刻笑嘻嘻的迎了上來,道:“修少爺回來了。”一面牽了他的馬去馬廄,就跟他素日回來時一般無二。
倒讓宇文修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難道師父已解除了對他的門禁令?不管了,先進去再說。
只是剛進了二門,就見簡義已等在了前面,一見他便笑道:“修少爺,大爺知道您來了,正在書房等著您呢。”
宇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