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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驛車駛入了客棧的院子。

看著旅客們走下驛車是一件相當自然、有趣的事情,可以為下來的是些什麼人打賭:一個婊子,一名軍官,一個神父或是一名僧侶,差不多總是可以賭贏的。洛桑熱夫人站起身來,科韋勒先生跟著出去。兩個人以觀看被顛得散架的人們走進客棧而取樂。車裡好像已經沒有人了,忽然又見一個騎警從車上下來,他伸開雙臂從另一名騎警手裡接過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姑娘。姑娘身穿一件印花棉布的舊短襖,一件黑色塔夫綢的斗篷把她裹住,直至眉梢。她被捆綁著,像是個犯人,看起來十分虛弱,要不是那兩名看守把她扶住,她肯定會倒下去。因驚訝與恐懼,洛桑熱夫人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這時,年輕女子轉過身來,只見她身段極其苗條,面容非常高貴,非常動人,令人愛憐,百般嬌媚,令人賞心悅目,更令人激動的是她顯得清白無辜,表情痛苦卻又十分溫順,令人感動,更增添她的美貌。

科韋勒先生及其情婦不禁對這位可憐的姑娘產生了興趣。他們走過去,詢問一個看守這個不幸的女子所犯何事。

“她被控犯了三種罪,”看守回答,“殺人、偷盜、縱火。不過,我得向你們承認,我和我的同伴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如此不情願押送犯人,看上去,她非常溫順,也非常正派。”

“啊,啊!”科韋勒先生說,“下面各級法庭就不可能發生一些差錯麼?……是在哪兒犯的事?”

“在距里昂幾法裡的一個旅店裡,因此,她是在里昂受審的。按照慣例,她得去巴黎核准判決,然後再返回里昂執行。”

洛桑熱夫人離得很近,聽到了這番談話。她向科韋勒先生低聲表示想聽一聽這位姑娘親口說說自己遭遇苦難的故事。科韋勒先生也有同樣的願望,就向兩位騎警提出了要求,同時表明了身份。兩位看守覺得不便拒絕,當下決定在蒙塔爾基過夜。科韋勒先生訂了一個合適的套間,併為女囚擔保,看守便給她鬆了綁,讓她吃了一點東西。對這位姑娘產生了最強烈的興趣的洛桑熱夫人,大概正在想:“這個姑娘也許是無辜的,卻被當作罪犯來對待;我周圍的一切都很幸運興旺,然而,我卻是一個因可怕的罪孽而站汙了自己的人。”洛桑熱夫人見她精神稍好了點而且由於受到這樣的關懷而得到慰藉,便迫不及待地讓姑娘說說:她看上去這麼溫柔,究竟是犯了什麼事搞到如此悲慘的境地。

“夫人,對您講述我的生平,”美麗的女犯對伯爵夫人說,“就是給了您一個無辜的人一再遭災受難最明顯的例子,這無異於控告上蒼的安排,無異於抱怨至高無上的人的意志,也就是反抗他神秘的意圖,……我不敢這樣做,……”這時,淚水從這位身世悲慘的姑娘眼中滾滾而下。痛哭了一陣之後,她開始講述自己的遭遇。

夫人,請允許我隱瞞自己的姓名與出身。我的出身雖然不顯赫,但也是個正經人家,本不該受您現在所見的屈辱的遭遇。我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原以為憑他們留下的那一點錢財可以等待一個合適的位置,因而拒絕了所有不合適的工作。在我的出生地——巴黎不知不覺地吃完了我僅有的一點東西。我越窮,人家就越瞧不起我;我越需要幫助,就越沒有希望得到。在我不幸的遭遇開始時,我碰到過各種各樣的刻薄待遇、聽到過各種各樣的尖酸言詞,但我只想向您說說我在迪布林先生家裡遇到的事情。他是首都最有錢的貿易商之一。我住的房子的房東太太指點我去找他,說是他的聲譽和財富完全可以幫助我緩解艱難的處境。在他家的前廳裡等了很長時間之後,才有人來把我領了進去。四十八歲的迪布林先生剛剛起床。他胡亂地披著一件寬大的睡袍,剛剛能遮住他亂糟糟的模樣。有人準備為他梳頭,他讓此人出去,問我有什麼事。

我非常狼狽,答道:“唉,先生,我是一個可憐的孤兒,還不到十四歲,就飽嘗了不幸的種種磨難。我求求您發發慈悲,可憐可憐我,我求求您了。”

接著,我向他詳細地敘述了我遭受的不幸和找到一個工作的困難,也許還說了我承擔一個工作的困難,因為我生來不是幹這個的。還有在這段日子裡,我吃完了我僅有的一點東西……沒有事做,希望他能行個方便,能幫助我解決生活上的困難。總之,說了不幸使人能言善辯之後要說的一切,對一個敏感的人來說,為了求告於有錢人,說起話來也很快就利索了……迪布林先生心不在焉地聽我說完之後,問我是不是一直很規矩。

“先生,如果我不規矩,我就不會這樣可憐,這樣窘困了。”我回答道。

“但是,”迪布林對我說,“如果你不願意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