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乃至一個想法都會窒息或者點燃我們的希望。但是目前我無路可走,只好剋制住了。左拐右拐之後,這座古代的廢墟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其實,還得步行,走上四分之一法裡的路程。羅朗下騾,叫我也下來,把兩頭牲口還給那僕人,給了他錢,吩咐他回去。這樣的舉措,我更覺得不愉快。羅朗發現了。
“你怎麼啦,泰瑞絲?”他對我說,邊說邊朝他的住所走去,“你並沒有走出法國,這座城堡仍處在多菲內地區的邊界上,屬格勒諾布林市管轄。”
“好吧,先生,”我回答,“但是您怎麼想到要住在這樣危險的地方呢?”
羅朗說:“因為住在這兒的人都不是好人。非常可能,你沒法適應他們的行為。”
‘啊!先生,”我哆哆嗦嗦地對他說,“您讓我渾身顫抖,您要把我帶到哪裡去呀?”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說道:“帶到贗幣制造廠來了。”說著,把我硬拉著走過一座吊橋。我們到達時吊橋落下來,我們剛一進去,吊橋立刻升上去了。我們一進入城堡,他就指著院子深處一個又大又深的山洞,對我說,“你看見那口井了嗎?”我一看,裡面有四個女人,赤裸著身體,被鐵鏈拴著,正在推動一個轉盤。“那就是你的同伴們,那就是你的工作,你每天得工作十個小時來轉動這個轉盤,並且要像這些女人一樣來滿足我隨心所欲高興讓你們做的一切事情。每天給你六兩黑麵包和一盤蠶豆。至於自由嘛,你就休想了,你永遠也不會自由!要是你累死了,就把你扔進你看見的井邊的那個洞裡,那裡已經有七八十個像你這樣的淫婦在等著你呢,然後,然後我們再找一個來接替你。”
“噢,上帝啊,”我大叫著,跪倒在羅朗的腳下,“先生,請您想一想,是我救了您的性命。剛才您出於感激之情,答應要給我幸福。現在您卻將我推入這永恆苦難的深淵,您就這樣報答我嗎?您這樣做公正嗎?您內心不覺得悔恨,這悔恨不正是在為我報仇麼?”
羅朗卻說,“請問,你以為我有過感激你的想法,是個什麼意思?想想清楚吧,你這下賤的女人! 在繼續走你自己的路和跟我走這兩種可能性之間,你不是出於一種內心的衝動而選擇了後者了嗎?那麼,你不是正好享受到愉快了嗎?你自己既然已經愉快了,活見鬼,還要我補償你什麼?你頭腦中怎能產生這種想法,像我這樣腰纏萬貫的大富翁怎麼會自貶身價,欠下像你這樣的窮鬼什麼東西呢?只要你行動的目的是為了你自己,就算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欠你任何東西。幹活吧,女奴!幹活去!你要明白,文明雖然推翻了自然法則,卻並沒有剝奪大自然的權利。自然當初創造強者與弱者時,其意圖就是要後者永遠服從於前者。人的技巧與聰明才智才能改變人的地位,體力不再決定人的等級高下,而是金錢的力量。最富有的人成為最有力量的人,最貧窮的人成為最軟弱的人。這差不多就是建立統治的原因,強者為上一直是自然的規律。鎖住弱者的鐵鏈是由富人還是由強人掌握,碾碎弱者還是窮人,對自然來說已無所謂了。不過,泰瑞絲,自然並不瞭解你打算用來捆住我的手腳的這些感激的枷鎖,在它的律法中記載的從來都只是:某人在施恩時得到的快樂變成受惠人擺脫欠此人人情的合理理由。我們拿動物作例子,你看見動物身上有你要求的這些感情嗎?當我憑藉財富或者強力主宰你的時候,無論你是因為幫助了我而感到快樂,還是因為你不幸,就以為可以透過這個方法贏得某些東西,我就將我的權力給你,這合乎自然的規律嗎?就算是服務對等,一報還一報,高貴的心靈由於高傲也不會出於感激而卑躬屈膝。受惠者不總是處於一種屈辱的地位嗎?他所感到的這種屈辱,不是足以報答施惠者的恩情,而施惠者不也正因為這個緣故而始終覺得自己優越於對方嗎?對喜歡凌駕於同類之上的驕傲的人來說,這難道不是快感嗎?施以恩惠的人還需要其他的快感嗎?施惠如果使受惠者屈辱,從而對他成為一種沉重的負擔,又有什麼權利強迫他保持這個重擔呢?每當給過我恩惠的人的目光望著我時,為什麼我必須同意讓他侮辱呢?所以,忘恩負義不是罪過,而是驕傲之人的美德,正如感激只是懦弱心靈的美德一樣。誰樂意怎樣施惠於我都行,只要他從中得到愉快,但別要求我別的。”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說到這裡,兩個僕人立即聽命把我揪住,扒光了我的衣服,把我和同伴們鎖在了一起。我被迫立刻跟她們一同幹活,完全不容許我在剛剛長途跋涉之後稍得喘息。接著,羅朗走近我,野蠻地撫摸著我身體上因羞恥之心而使我不便明言的所有部位。他大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