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也正是如此。 
他方才摸索著左面的山岩而行,競走回這裡。 
現在,他將纏在左手上的那已燒焦了的衣服解了下來,撕成布條,又緊緊地纏到右手上。 
他再摸索著右面的牆壁向前走。 
這段路自然更困難,更艱苦,他全身的氣力,都似已被這酷爇蒸了出來,隨著汗水消失。 
他兩條退似乎突然變得千斤般沉重,他眼前已漸漸開始現出金星,他神智已漸漸開始迷亂 
水,清涼的水。 
他真想不顧一初,放聲大呼,答應她們任何條件,只要她們能給他水,又清又涼的水 
但他卻只是咬緊了牙關,一步步往前走,往前走,往前定突然,他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暈暈迷迷中,寶玉似乎又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童年,後院裡濃蔭如蓋,他正在濃蔭下舒服的讀著書。 
天很爇,爇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敞開衣襟,就希望下雨,果然下雨了,雨點自樹枝頭滴到他臉上。 
好清冷的雨珠,好舒服,突然有人在前院叫他:“寶玉方寶玉”是誰?是大頭叔叔?” 
寶玉睜開眼——夢境立刻消失,現實仍是那麼殘酷,但他臉上卻真的有水珠,真的是雨露? 
只聽頭頂上有人喚道:“方寶玉,你醒來了?” 
寶玉抬起眼,這才瞧見這黑暗而酷爇的山岩頂,兩面削立的岩石,不知何時,已現出了個洞。 
那長髮的少女正在洞口探頭下望,媚笑著道:“方寶玉,你現在總該知道你不是銑打的身子,你也有倒下去的時候,現在,你可願服了麼?” 
寶玉聲吟道:“水,水” 
那少女舉起了只金盃,柔聲道:“這杯子裡滿滿的盛著杯玫瑰的花露,方才我已滴了三滴在你臉上,就只三滴,已使你自暈迷中甦醒,它的清香甜美,你雖在暈迷中,也該感覺得出,只要你服了,你就可將這滿滿的一杯全喝下,” 
寶玉喃喃道:“花露?玫瑰?” 
他似又陷入了暈迷狀況中,已不能用言語表達思想。 
那少女笑道:“清冷的水珠,我再讓你嚐嚐”她將金盃微抖,一滴水珠落下,落在寶玉臉上。 
寶玉突然嘶聲大呼道:“不,不答應,不服!” 
那少女搖了搖頭,輕嘆道:“真是中一樣的脾氣,好,你既然還要受罪,也怨不得我。”競將那一杯花露,全都倒在岩石上。 
只聽“嗤”的一聲,岩石上冒出輕煙,整杯水都已被燒乾。 
那少女的臉也在輕煙中消失,四下又恢復黑暗。 
寶玉卻突然跳了起來——與其說是這幾滴水使他恢復了活力,倒不如說他方才的暈迷根本就是假裝出來的。 
他一步便掠到那削立的岩石邊,竟已將這裡的形勢全都默記在心,他競手腳並用,爬了上去。 
雖然隔著層衣服鞋襪,但他的手腳仍被燒得像是已焦了似的,只耍他一個忍耐不住,他整個人都跌下來,前功盡棄! 
十多文高的岩石,在寶玉此刻看來,簡直高不可攀,他咬緊牙關,他拼盡力氣,他終於爬了上去。 
於是,他的手抬起,他的心也懸起。 
他的生命已懸在這剎那之間。 
上面的山石若能活動,他受的這一切罪,便總算有了補償,否則否則怎樣,他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謝天謝地,上面的山石是活動的。 
方寶玉狂窖著推開了它,滾了上去。 
清冷的山石,洞外的山石,清涼如水。 
方寶玉伏在地上,喘息著,四下沒有一點聲音,所有的艱難與危機,彷彿都已成為過去‘ 
他手掌貼著清涼的石地,面頰也貼著清涼的石地,只等喘息稍為平靜,他才緩緩抬起眼睛。 
突然,他瞧見一雙腳——一雙男人的腳。 
這雙腳競赫然就在他眼前。 
這雙腳穿著華麗的鞋子,柔絲的羅襪,正顯示著這雙腳的主人身份的尊貴。但這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