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裡有話,這次連我都聽出來了。
那公子柔聲接著說:「我總算是等著你回來了。」
雲簪似乎說不出話來了!只是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這時候,夕陽完全沒入山脊以下,天色陡然黑下來。那公子從岩石上慢慢走下來,一步一步姿勢優雅,氣勢卻頗是駭人。雲簪沒有動,只是看著他。於是我也看著他,看他就這麼走到了我們面前,柔和平靜地笑著,不說一句話。
我緊貼著雲簪,可以感覺他的身子有些僵硬,突然他莞爾一笑,「瞧你說的,真是見外了。這人是我機緣巧合在附近鎮上找到的,你若是看得上,拿去便是。」
「雲兄錯愛。在下只好笑納了。」那公子的笑容有些靦腆,極為討好。但是,從他們的對話看來,應該不是這樣才對。
「哪裡哪裡,咱們系出同門,這不是應該的麼。」雲簪的笑容從嘴上一直延續到眼裡,真誠得不得了。
他們兩人又嘀咕了一陣,看上去很像是達成了什麼交易。然後雲簪依依不捨地把我從身後拉出來,他惆悵地看著我一會,「我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自己好自為之。」
這是什麼表情和臺詞啊!他當他是嫁女兒啊!?
那公子又說了些客套話,這兩人打著哈哈,我聽得累,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這兩人根本是把我當東西看。
不過做東西也沒什麼不好。做東西就可以什麼都不做,每日躺著睡,那日子實在是比做人強多了!
做什麼東西好呢?我還真是難以決策。
如果讓我選的話,能讓我做枕頭、被子、床單、被單、枕巾等可以長年和床待在一起的床上用品是最好不過了。
當然,如果我知道將來老天爺會那麼曲解我的意思,我是絕對不會許這個心願的!
雲簪囉嗦半天后終於在那位公子有點不耐煩的眼神下閉嘴。
山門之下,我們三人魚貫而入,雲簪突然大叫一聲,「不好!」
那公子慢慢頓住腳步,輕輕回頭,微微笑著,「雲兄還有什麼後事沒交代清楚,在下洗耳恭聽。」
他的笑容溫柔,眉眼如畫,不知為何我和雲簪卻齊齊打了個哆嗦,背後一股寒風掃過。
雲簪掹搖頭,「不是、不是,我只是想待會師父看見我什麼都沒帶,我怎麼解釋?」
「你無能,不然還要怎麼解釋?」那公子似乎覺得雲簪的問題很蠢,回答得十分悠閒。
雲簪又有點僵硬,不過很快調整過來,嫣然一笑,「那是自然,不過師兄的師弟如此無能,師兄面上也不好過吧。」
「測試未結束,現在師兄弟輩分不明,雲兄不必如此謙遜。說不定以後我是雲兄的師弟也並非不可能。」他說得委婉,但臉上卻分明是一副「我只是客氣客氣」的表情,實在很討打。
雲簪這次適應得不錯,眼光流轉笑著說:「小弟有事,大師兄可不能不顧啊。更何況,這是攸關師兄弟排名的。」
眉峰微皺,於鏡搖搖頭,「真拿你沒辦法。」
他隨即轉頭,看向路邊草叢,伸手一指。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就看到他的手指修長細膩,非常漂亮,他所輕輕指向的那片草叢一陣晃動,過了一會,一隻兔子憑空飛出來啦,啪一聲摔在雲簪面前。
那兔子其貌不揚,皮毛也是灰不溜秋,跟雲簪現在的臉色有得一比,「大師兄,你該不會是叫我帶這個去見師父吧。」
那公子眉頭一挑,似受到傷害一樣地回看他,「怎麼,你信不過在下?」
「那我怎麼敢,不過……」
「那你還囉嗦什麼,走了!」他說完,頭也不回往上走去。
我和雲簪跟在他身後,雲簪拎起那隻驚恐的兔子,忿忿地對著那公子的背影豎中指。
而我,無論雲簪做什麼,都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了。
我確信,若平心崖靠得罪人的本事給弟子排行,他毫無疑問已經是掌門水平。
走著走著,我發現我們離那可以看見華麗屋頂的正廳越來越遠了?
可不是,不知道怎麼左彎右拐,那山間羊腸小道把我們越來越往山上領,過了一陣子,那屋頂乾脆就在我們的正下方。
他們倆停下來,兩個人又開始嘀嘀咕咕,而我有不滿,看看,走錯路了正在討論吧。現在還要再倒回去,多麻煩啊!
看樣子,雲簪畏首畏尾的,斷不會提出什麼意見來。
我咳了兩聲,「我有話要說。」
雲簪和那公子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