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就是與季騰有同磕之誼,惺惺相惜,時不時也來找季騰喝酒。雖然就季騰看來,跟判官那一幕,分明就是把對方往死裡磕,哪有半點情誼可言?但既然判官不這麼看,他當然同意。
判官有日喝高了,說自己本來也是人,活著的時候姓李,死在三界初分的時候。
季騰倒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李判官不是修仙得道來此,而是常人死後來此。
李判官擺擺手,示意季騰繼續聽。
“本來人是一死萬念俱空,我本也以為如此。不過,你知道麼,我來陰陽道的後第一件事是什麼?”
季騰搖搖頭,因為他有自殘身體和害手足性命的罪,被鎖魂而來,一清醒過來就已經跪在罪廳裡了。可以說走的不是尋常路,而走尋常路的李判官一副後怕的表情,不知道他當時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李判官長嘆一聲,“排隊!”
這有啥可怕的?季騰暗自嘀咕。李判官第二句話就把他嚇得杯子差點掉地上:“整整排了一千年!”
原來三界劃分之前,人類最為羸弱,基本上全民炮灰命,那叫一個生靈塗炭,每日湧向陰陽道的魂魄有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絕。
“陰陽道之君刑修,”李判官雖然喝高了,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壓低了聲音,“說真的,可不算啥明君啊。”
李判官開始不要命地八卦起他的最終BOSS來了。
陰陽道之君刑修向來是想管事才管,不想的時候把通往九淵之門一關,隨便判官們在外哭天嗆地;而他那批直屬侍從據說個個文才武略,但上粱不正下樑歪,沒命令根本不管陰陽道累死累活。所以陰陽道那叫一個缺人手啊,後來判官們一合計,詢問剛直無罪且能寫能畫的魂魄,是否有願意放棄輪迴留任陰陽道。用這個方法來增加人手,減少排隊的長度。
陰陽道的判官,照理說也算位列地仙之屬。換句話說,陰陽道給予的是不需要修行歷練天劫,直接成仙的機會。既然有這等好事,李判官自然無二話,當即放棄了輪迴轉世,留在罪廳為官,直至今日。
由此可見,任何事情都是先下手為強,死也不例外。
那日李判官和季騰兩個人,唔,雖然兩個都不算是人了,在一起喝得天昏地暗,互相拍著胸口說了很多義氣的話,季騰覺得痛快。除了陰陽道魂魄具體化的時候身體復原了之外,這是他第二次覺得有好事發生。
感覺李判官心情很好,季騰藉著酒勁順勢問了一個在他心裡盤旋很久的問題:“我哥哥,他來過了嗎?”
“只要是人,嗝,就肯定來過了。”李判官眯著眼看了季騰一陣,突然明白了一樣地笑起來,指著季騰說,“你找我,那是找對人了。死簿雖然不能給你看,不過生簿應該是可以。”
季騰當然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在陰陽道呆了數日,他很清楚,俗話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在陰陽道是反過來的,基本上是地上一日,地下一年。否則以這麼少的判官要怎麼忙得過來?而判官們都是按照日子來決定分工的。也就是說,死於今年暑月初五到初十的人,包括季騰在內,都歸李判官管。哥哥比自己只早了幾個時辰罷了,所以,肯定過了他的手。
李判官大力拍打他的肩膀,允諾幫他去找,兩個人搖搖晃晃跑到罪廳的小間裡,翻找起那一櫃子生簿來。
生簿,又名在生簿,是記錄人一生罪狀的書簿,人在世的時候,保管於書理寫間,由冥冥之手日以繼夜地撰寫。人死那一刻,這本書就會被合上,送到罪廳,以此論罪。
生簿歸各個判官管理,只要判官允諾,則可以示人。
不一會,李判官“啊!”了一聲,找到了,“季鈞,死於——”他猶豫了,季騰湊上去看,生簿上清楚幾個大字:死於急怒攻心。
季騰心裡一悶,雖然這是早已知曉的事實,被人白紙黑字地再告知一次,無疑傷疤又被揭開,下面的傷口呼啦拉地痛。
他定定神,繼續看下去。下面長長一段記錄,越看臉色越是發白,李判官百無聊賴,過了一會,問道,“怎麼了?你的臉色跟死人似的。”
“我本來就死了。”
“唔,你的臉色跟家裡死了人似的。”
“我家裡本來就死了人。”
發現沒法子搭話,李判官鬱悶地走到一邊去了。
季騰飛快地掃了幾眼下面的記載,生簿上所記載的是一生的罪狀,由上至下,從最輕微的罪狀開始,頭幾行全是雞毛蒜皮的事情了,比如某某日,企圖眨麘蠣衽�<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