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放在船上,用絲綢蓋上,似乎不想讓那男子看到。
白衣男子只是給了仙人一個口袋,說,「分紅。」
仙人一笑,沒說話,只是從衣袖中取出畫卷一幅,交與男子,便轉身走回了船艙,那白衣男子突然又叫住他,「為什麼這麼麻煩?」
仙人頓了頓,回頭說,「多餘的事情,我並不想讓他知道。」
「欺騙也無所謂?」
「欺騙和真實,只是一個度的問題。」仙人悠閒地說。
「其實只要撕裂他的身體,你不是就很容易得到一魂了?」
「因為那樣,我只能得到自己的一魂,我很貪心的。」仙人笑道:「有一日,你終會懂。但不是現在。」
「我確實不懂。」
「難道只有我告訴他,他的妖身有重大缺陷,無法修行,只能散功重來,同時建議他散功的同時最好把我的一魂還來,這樣才是最好的做法?」仙人笑了笑,「他來人間體驗,我便給他全部體驗,不光是喜,也有悲,也有無奈,他懂了這些,才能真正成長。我讓他帶著自我犧牲的光榮離開,他不痛苦,只是思念,而這些思念,將成為我和他的羈絆。」
「另外,」仙人看了眼船頭的絲綢,又說:「讓愛人在自己手心打轉,你不覺得,很甜蜜嗎?」
「我只覺得你不愧是扭曲的典型。」
仙人一笑,「在平心崖,扭曲就是常態好不好。」
之後,仙人朝著林南最出名的修道門派平行派進發,他依然懷抱著那狗尾草,神態親暱。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原來輪到平行派倒黴了。」續而嗤笑一聲,「說得漂亮,不就是見不得他妖毒為小黑所供,妖身為小黑所長。硬是要毀了去,以平息你的嫉妒之心罷了。」笑罷離去,只餘少年原地呆立。
過了半晌,一聲慘烈的號泣從江邊發出,「坐霸王船啊!」
故事到此截止,順便說一下,此事件唯一的目擊者,漁家少年,得觀仙人之姿,深受感悟,此後棄漁從文頗有所得,以《X樓夢》傳於後世。
《全文完》
《倒黴系列之四 倒黴是一種境界 上》BY 阿七
第一章
禾子季,單名一個騰。
是叫這個名吧?
陰陽道的論罪廳,翡為階,翠做臺,金晶串簾,奢靡中透著凜冽之氣。
邢修端坐簾後,織錦矇眼的侍從正在提調行刑之人,那時候他突然想起來這個名字。自天地初開便執掌陰陽道,專司罪刑惡神厲鬼,漫長的時間裡不知見過多少猙獰妄佞之徒,為何偏偏記得這個名字?
邢修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季騰是個衰人。
那日邢修剛好心閒,正在十門殿外走動,徒得聽到一個偏門的小小判廳竟然出了笑聲,陰沉著臉走了進去,就看到判官正一邊指著跪在地上的罪人,一邊擂桌大笑,完全失了平日謹言慎行的作風。
當日,跪在地上的罪人就是季騰。
季騰那時,自也不知進來的人是邢修,更不知道邢修何許人也,只誠惶誠恐伏在光潔如鏡的地上,從倒影裡看偷看來人。
侍從魚貫而入,雲霞織錦,金銀為線,閃花了他的眼,其中簇擁一人。此人紫衣玉帶,容貌確實玉質金相,奢華之極。只是周身那凌厲的殺戮戾氣,壓得人頭也太不起來,身體也不敢動彈,就連指尖都在哆嗦。
本來高高在上的判官,更嚇得連滾帶爬下了位來,和季騰跪在一起,磕頭磕得比季騰還帶勁。
季騰看到判官那驚懼的樣子,更驚懼,又想著判官都磕頭如搗蒜,自己怎麼能怠慢,連忙以更快的頻率磕起頭來。這一來刺激到了判官,對方加快了速度,季騰一想不對,誰知道這地方是什麼規矩,該不是誰磕得慢誰要獲罪吧?
於是偌大的罰廳裡,兩個頭在光潔冰冷的地板上砰砰砰地PK起來。
雖然在陰陽道魂魄實體化,季騰也只是個凡人,磕著磕著就開始頭昏,速度自然就慢下來,他偷眼看了看判官,對方也正在瞟他,兩個都撞得不輕的人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眼神交匯的意思是這個:
“痛不痛?”
“痛痛痛!”
“怎麼辦?”
“一起停!”
兩人剛露出協議達成的一笑,突然感覺背上有兩道凌厲的視線掃了過來,緩慢地,一寸一寸在他們的背上移動,就像鋒利的刀尖,慢慢挑開背部肌膚一般,帶來叫人心寒的肌膚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