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任誰推門就看見了!」我反對。
師父搖搖頭,「不會,這是於鏡午休的房間,平日鮮有人進來,他自己都很少來。」
我心裡嘀咕,那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不過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我試探著:「師父,你就是李梳啊?」
師父白了我一眼,沒有回答,算是預設了。
「那個小黑,也是你的弟子?那就是我的師兄了?」
他繼續預設。
「他好像在找你啊,師父。」我努力側過身子,伸手去拽師父的衣袖,問了個不能靠沉默回答的問題,「他為什麼這麼急著找你?」
師父回頭,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小黑是不是很帥?」
我點頭!不論是基於我的或是任何人正常的審美觀,都是這個答案。
「師父我是不是很帥?」
……我點頭,我的審美觀有所異議,但我成功地將其稍微扭曲了一下,還是得出這個答案。
「原因不就出來了,他忌妒我長得比他帥。」師父平靜地說。
我想點頭,但我的脖子不允許。我的審美觀哭號著說它決不會被扭曲到這個地步……
尷尬的沉默持續著……
直到師父怒目回視我,「長相算什麼!心靈美最重要!」以前師父這麼說我會覺得他老生常談,遇到於鏡後才深切體會到這句至理名言的睿智之處。
「對對對。」
「所以我覺得長得別太好的人令人安心。」
「對對對。」
「尤其是傻乎乎的那一種。」
「對對對。」
「所以我選擇了收你為徒。」
「……」
師父用手肘碰碰極為鬱悶的我,「我只是說笑罷了,世間萬物的相遇都是緣分。我們的相遇當然也是因為緣分。」
抓住他的衣袖湊上臉去準備抹眼淚。
「不過我收你為徒就是單純因為你長得傻了。」怒,決定就勢改為往其衣袖上抹鼻涕。
「師父你說說看,」抹了一陣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我抓住他的衣袖問道:「你說人和人見面都是緣分。那麼我見到你,見到於鏡,見到小黑都是緣分了?」
師父點點頭。
再接再勵,「那你說說看,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誰決定的?」
師父好奇地看著我,恐怕是吃驚我竟然問這麼有建設性的問題,他摸摸我的頭回答:「緣分天註定,你遇到我們當然是老天決定的了。」
「那你說說看,老天和我究竟是有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
我的問題讓師父呆在那裡,半晌沒說話,他背向我而坐,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寬闊的肩膀和散落其上亂蓬蓬的頭髮。他單手支著下巴,真難得他也會陷入沉思!我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試著喊了一聲:「師父?」
他沒有回頭,更沒有答話。
我努力撐起身子,靠近了些看向他,「師父?」
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氣死。他這麼坐著就打起瞌睡來了!
深呼吸一口,湊到他耳邊長篇大論,「師父!吃飯了!有香辣碎骨雞、白水滾鮮筍、蜂蜜芙蓉蛋、葡萄糯米湯,香濃味酥,入口即化,保管你吃一次想二次,吃二次,想一輩子!你聞聞,那個香啊!」
沉睡。
再呼吸一口,湊到他耳邊大喊:「師父,著火了!天都燒紅半邊了!你聽到這劈劈啪啪的聲音沒有,你感覺到這燙手的溫度沒!火勢太近了,越來越近了!再不走我們就要葬身火海,連骨頭都不剩一根,連骨灰都不剩一撮!」
沉睡。
沉思良久,輕輕說了句:「師父,小黑來了。」
師父渾身一抖,雙眼圓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出腰間的寶劍,在空中舞了一個大圈,劍光凜凜,好不駭人!隨後劍身大回轉,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聲音顫抖著道:「你你你別過來!」
我認識師父快二十年了,從來沒看過他行動這麼俐落過。
師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後看,眼光在房間裡掃射再三,沒有發現小黑的身影,放鬆、收劍、坐下、入睡,一氣呵成。
我無語,看來是不能指望他陪陪我了。想起來走走可是腰背還疼得緊,只能幹躺著。躺著無事,我免不了將這些日子的事前後想了一次。
從頭至尾,於鏡都是騙我,現在我很清楚。
心裡悶悶的,他這麼對我真有點枉費我給他跑前跑後地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