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當下說,村裡要小心,不要落單。第二日,張家的三個兒子去餵馬,走到路上,突然兩隻手從背後伸到面前,一隻手上是剪刀,一隻手挖耳勺,一個童稚的聲音問:‘挖耳朵還是剪指甲?’那孩子力大無窮,誰都逃不掉,但那孩子卻放了老三活命,讓他問問全村都選好了麼。又說老三也不用多等,今晚上就來接他。老三回來都差點給嚇瘋了!客官,你說,哪個孩童能單手擋開板凳?扭斷人脖子?拔掉人腦袋?那一定是妖怪啊!我們不逃還能怎麼樣?”
季騰聽得毛骨悚然,嗜好剪指甲挖耳朵的孩童,嗜好虐殺,體力過人跟妖怪一樣。他想象著在荒郊裡,那張家的三個兒子是以怎麼樣的心情,來面對伸到面前的命運,剪子還是挖耳勺——
正在這個時候,老闆雙眼突然盯著季騰身後,面部表情風雲突變,季騰一愣,正在這個時候,兩眼的餘光突然被什麼東西擋住了,他立刻明白了,正有人從身後伸手過來,馬上,一雙手緩緩從頭的兩側圍到他面前,一手小剪子一手挖耳勺,上面血跡斑斑汙濁凝塊,濃稠的血還在向下滴,某個聲音在耳後緩緩問道:“挖耳朵還是剪指甲?”
季騰只覺得心臟一緊,眼前發黑,當即直挺挺地一聲不吭就載倒在地上。
季騰倒在地上,還沒完全失去知覺。
他首先聽到的是刑修淡淡地含笑搖頭聲:“這孩子真不禁嚇。”
然後是茶鋪老闆的聲音:“客官,你幹嘛用筷子和牙籤插壞我的番茄?”
第十九章
雖然頭腦還是一片混沌,不過,老闆那句話提醒了季騰,仔細想來,刑修當時手上的確實是筷子和牙籤,沾上了淋淋的番茄汁液而已。只不過當時自己過分生動的想象,硬是把它看成了剪刀和挖耳勺。
這麼一想,總算緩過勁來,可是那昏昏沉沉的腦袋,砰砰直跳的心,沒那麼容易清醒過來。
刑修的聲音在問:“張家在哪裡?”
“出了村子沿著河向下一直走,拐彎的地方就是,旁邊全是油菜田的那家。”
刑修沒有再說話,季騰感覺到自己被一雙手抱了起來,像抱個孩子一樣,頭就擱在對方的肩膀上,鼻尖蹭到了柔軟的髮絲和脖頸。
季騰輕輕呼吸,本應該是兄長熟悉的味道,但吸入的卻是濃郁的薰香。刑修不知為什麼,喜歡上了一種古怪張揚的香料,味道濃郁到別說身體自然的味道,就算吃了榴蓮的狐臭患者都能在人群中張開雙臂呼喚明天且不會被群毆。
所以季騰感覺不到這是兄長,有點不安起來,正想掙扎掙扎醒過來,本來輕輕撫在他背上的手卻十分用力一壓,似乎在警告他,季騰只好繼續昏迷。
老闆的聲音傳來:“客官,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刑修似乎轉身,淡淡地問:“什麼?”
“剛剛不是說好了,要多少錢都給麼?小的不貪心,只想要您的馬和馬車,您看,這不是要逃命麼。”
這還叫不貪心。
刑修似乎輕輕一笑:“你在說什麼?”
老闆哽了下:“瞧您說的,剛剛不是和他說好的,咱們都聽著的。”
“沒聽見。”季騰感覺自己被輕輕放在馬車上,刑修繼續說:“而且他現在昏迷無法對證,剩你一面之辭,如何取信?”不待老闆說話,他又說:“我們今夜留宿張家,你若要對質,就到張家來吧。”
說罷,一聲吆喝,馬車飛速前行,把老闆的咒罵扔到了身後。
這這這,這絕對是有預謀的賴賬吧!
季騰偷偷睜開眼睛,小聲說:“君上——”卻半天沒有下文。刑修也不急著問,季騰思索再三,才說:“我覺得,你越來越像人了!”
聞言,刑修偏過頭來,看著季騰。
季騰自知失言,忙說:“君上,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那個,以前在陰陽道的時候,你就是那個,君上嘛,又不笑又不說話又不做事,坐在堂上跟個擺設一樣。”季騰絮絮叨叨開了,“你現在,感覺,嗯,也不是這個說法,就是,你變得像人的樣子。就是,你好像,活過來了。”
“活過來了?”刑修低聲重複著這句話。
沒有了鉤星的提醒,季騰完全不知道什麼是陰陽道禮儀的尺度,甚至乾脆忘掉了對方的身份,繼續說:“嗯,活過來了。”季騰忽然嘿嘿一笑:“活過來了,感覺很好吧?”
刑修正偏頭看著季騰,看見他嘿嘿一笑,鼻尖小小地皺起來,嘴角揚起,露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