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花就枯萎掉了。它試了好幾次都是如此,最後垂頭喪氣,再看到花,它也不靠近了,就遠遠看著,然後小心地繞開。
季騰心有不忍,卻無可奈何。他把小牛栓到了堂前,拍了拍它的頭。那小傢伙用鼻尖蹭蹭季騰的手,季騰就禮尚往來地摸摸它的頭頂,順順它的毛。一來二去,就熟了。
季騰想餵它點東西,又想起草木遇之則枯,它是吃不了的,問道:“我該餵它吃什麼啊?”
“它是生於炎火山的異獸,唯一的食物就是那裡的不盡之木。”刑修淡淡地說,“人間沒有它可以吃的東西。”
“那怎麼辦?”季騰摸著它,那小傢伙溫順地蹭著季騰的腿,季騰有幾分喜歡它了,“它不吃也可以活嗎?”
“在陰陽道也許可以,但在人間就要依著人間的規矩。沒有吃的,自然是餓死。”刑修回答。
“什麼?!”季騰一驚,“怎麼會這樣?”
“你知道蜚是什麼嗎?它行經水而涸,行經草木而枯,是死亡的先兆。數月之內,一定會天下瘟疫橫行,饑荒蔓延,哀鴻遍野。”刑修看著季騰,“你還想養它很長命嗎?”
他話裡的內容太沉重,季騰一時說不出話來。
奚刀插了句話:“它不會無緣由地降生在季家吧?”
過了一會,刑修嘆了口氣,才說:“當然不是。這是警告,警告我不能再拖延,必須立刻回去陰陽道。”
他說完後,再沒有人開口。
最後還是季騰打破沉默:“什麼警告?誰警告?”
“沒有誰,警告我的是天道。我為陰陽道之君,也是天理迴圈的一節,要循天道而動。”他頓了頓,又說,“而我混沌所生,虛無所化,本不可以在人間逗留這麼長的時間,因此陰陽道的異動,人間的變化,當然要算在我身上。”
季騰一時之間情急,忘了上下之分,抓住刑修的手臂:“君上,你會受到懲罰嗎?”
刑修看著季騰,很久以後才說:“我已經受到懲罰了。”
等季騰急急地問他,究竟是什麼懲罰的時候,刑修卻不再告訴他,只說,若是你知道了,你也會被牽連。或者,你已經被牽連進去了,也未可知。
“我要儘可能降低陰陽道對你的影響,季騰,我是為你好。”刑修最後這樣說,“陰陽道,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季騰正要說什麼,落下石從門外進來,“已經準備就緒。”
他看看落下石,又看看刑修:“今天現在馬上就要走了?!”
“多留一日,又能如何?”說完這句話,刑修轉過頭去,看著門外的漆黑一片,他的表情慢慢變得冰冷疏遠,再無二話,徑直走了出去。
“真是決絕乾脆,毫不拖泥帶水。”落下石嘖嘖兩聲意義不明的話,跟著離開了。季騰發了一會愣,突然反應過來,莫非這就是離別了?
不是應該喝兩杯,互道珍重嗎?
他想追出去,可又想起刑修不讓他去。正左右為難的時候,蜚大概是餓了,拼命蹭著他,季騰愣了愣,找到了一個最好的理由,立刻牽起它的繩子就跟了出去。
這小鎮雖然邊陲之地,但商旅往來,平素也算繁華。今日街上卻是沉寂,安靜得好像死城一座。大約鎮上雖然都是平凡人等,體察不到陰氣作祟,但也覺得這時日不對,儘量都不出門。夜風夾雜著腥味,突然大做,又突然消停,總帶著不祥的感覺。偶爾有人家撩起窗來看看,明明只是目不視物的黑暗,但看上兩眼,總覺得黑暗中有什麼蠢蠢欲動,受驚似的趕快關上卡死。
黑暗中孕育著災禍的味道。
季騰在街道上跑了兩步,看不見人影,那夜風就像有生命一樣,在拉扯著他,吞噬著他的勇氣,當真舉步維艱。
他看不清道路,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走的這個方向,突然覺得無比恐懼,也不知是怕這陰沉的夜,還是怕連道別都沒有的分離。
終於,季騰受不了了,大喊起來:“君上!!君上!!”
聲音就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回蕩,沒有響應。
就這樣離別了嗎?
他不願意,絕對不願意,不停息地喊著:“君上!!君上!!奚刀!!落下石!!!”
聲音喊得再大聲,也淹沒在淒厲的夜風之中,叫到最後,聲音也啞了,還是沒有回應,季騰算是絕望了,也忘了是不是越矩,徑直大喊:“刑修!!!!!!!”
接著,季騰似乎聽到輕微的響聲,咔的一下,然後身邊就像有玻璃破碎了的聲音,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