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得氣喘吁吁,卻不敢休息,又一溜煙地走了。
接著地牢裡又出現四個美麗柔順的婢女。素手託著托盤,分別放著雪白的毛巾,清香味兒的皂角香膏和嶄新的絲絹衣物。龐管家僵著臉賠笑道:“請舒將軍沐浴更衣,以前都是誤會,還請舒將軍原諒則個。”
灰暗冷淡的眸子霎時一亮,舒卿遵張開乾裂的嘴唇,聲音低沉沙啞:“誰來了?!是睿親王殿下還是我父親?!”
龐管家賠笑道:“是睿親王殿下親自來接將軍呢,說出去可真是天大的顏面!”
舒卿遵只聽見“睿親王”三個字,渾身顫了一下,又驚又喜,根本沒聽到龐管家後面的討好恭維,半天才顫著聲音問道:“那我妹妹呢?!嘉平公主來了麼?她可平安?!”
龐管家鼻尖滲出汗水,當初這位爺就是以“嘉平公主挾持謀害睿親王”的罪名被連帶抓進來的,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苦笑道:“將軍,這個……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嘉平公主殿下此次並未到來。將軍,殿下還等著呢,要不咱們邊沐浴邊問?”
舒卿遵冷笑一聲,默了半天才道:“滾,本將軍沒當著男人面洗澡的習慣!”
“哎!”龐管家從善如流,立馬就退出去了。挨點兒罵算什麼,這位爺答應洗澡就不錯了,要是這一身髒臭傷痕累累地跑去見睿親王,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正廳中。睿親王喝了三杯茶,百無聊賴等了半天才等到被軟轎抬進屋的舒卿遵。
舒卿遵穿戴一新,又吃了點兒東西喝了點兒熱酒,不像地牢裡那樣悽慘了。睿親王高興之餘,卻也很快發現不對。疑惑地看著他,又看著司徒雲,問道:“舒將軍的腿怎麼了?”
司徒雲鐵青著臉不說話。
舒卿遵看了很解氣,替他說:“被太守大人用鐵棍壓斷了!”
睿親王手中茶杯一頓。司徒雲眼角的肌肉不斷抽搐,手心冒出汗,忽然瞪著舒卿遵的眼睛,慢慢磨牙道:“當時情況未明,舒將軍又極力不配合,囂張傲慢之餘,口中多有挑釁汙穢之語。本官身為一州太守,豈容他咆哮公堂。”
睿親王臉上已經失去笑容,冷冷道:“哦,敢對舒將軍下這麼重的手,當時到底是有多少證據?難不成已經見到本王的屍首了麼?!”
尊貴的青年很少發怒,現在卻連瞎子都能感受他洶湧的怒火!
舒卿遵也放聲笑道:“老賊,你說本將軍咆哮公堂,孃的你們家地牢算哪門子公堂?!”
“放肆!你這個粗鄙武人,竟敢在此汙言穢語!”司徒雲臉色赤紅,暴喝一聲,忽然站起身來,對著睿親王筆直地跪下,聲音冷硬:“老臣知道殿下與舒傢俬交甚篤,也知此時此刻已經分辯無用。不過老臣一片拳拳忠心可昭日月,先前早已經奏請了皇上,想必京城欽差將不日而至。到時老臣榮辱生死自有皇上定裁,現在不敢勞殿下費心。殿下既然是來接舒將軍的,人已送到,本官不便遠送,還請殿下自便。”
他情知將不得善終,心情跌落谷底以後,竟然不再覺得害怕。
反正早已經將兩人得罪透了,也不差這樁罪名。明知對方以後絕對不會放過自己,更不肯認錯道歉,以至於稍稍折損自己的尊嚴。
睿親王挑眉笑道:“太守大人是打算送客啊,不過事情還沒弄清楚,本王豈能這麼輕易離開。太守大人,依我朝軍令,甭管舒卿遵犯了什麼罪名,要處置他必然要經兵部刑部,且要證據確鑿,記錄在案。就算你是雲州太守,你又有何資格私下刑求於他?!況且還是語焉不詳無憑無證!”
“太守大人雖然舌燦蓮花,本王卻必定會將實情細細報於皇上,所謂拳拳忠心不是光嘴上說的就能算的,到時候水落石出,是非分明,善惡有報……哼,本王定會和太守大人一樣,等待聖上的裁奪。”最後一句壓低了聲音,幾乎一字一頓,字字句句砸到司徒雲的心房上,司徒雲脊背上頓時冷汗淋漓,面色蒼白無血。睿親王說完了便起身,順勢將茶盞一扔摔得粉碎。
碎渣子崩到司徒雲臉上,小小的刺痛,卻使他的臉皮顫抖不已。
舒卿遵躺坐在軟轎上,仇恨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狠毒老人的身影,狠狠道:“司徒雲,你這些日子的殷勤招待,本將軍會牢牢記在心裡,一時一刻也不敢忘!你只需記住一句,小心你大兒子,他日若落在我的手裡,父債子還,我舒卿遵必定也要砸斷他兩條腿!”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十九章
舒卿遵的威脅言猶在耳,司徒雲瞪大了一雙老眼,氣得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