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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爺?”
對照著今兒要召見雷家人的事,天啟帝立時就想起了她是誰。只是,叫天啟帝沒想到的是,他沒記住這孩子的名字,居然竟記住了她的外號。
聽他竟一口叫出自己的綽號,雷寅雙也意外地眨了一下眼,然後莫名其妙地就應了天啟帝一聲:“啊?”
天啟帝忽地就笑了起來,撐著那御輦的扶手,看著雷寅雙道:“怎麼每回見到你,你都是這麼一副狼狽的模樣?”說著,他衝著侍衛們揮了揮手,令人放開她。
雷寅雙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剛才被兩個侍衛扭住的肩,撇著嘴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這還不是陛下所賜。”
天啟帝一愣,忽的,江河鎮上那愣頭青似的小丫頭,就這麼一下子在他的記憶裡鮮活了起來。他不禁一陣昂頭大笑,看著她道:“看來這一年來,你並沒個什麼長進嘛。”
“誰說的?”雷寅雙不服地踮了踮腳尖,道:“我長高了近兩寸呢!”
天啟帝忍不住又是一陣笑。
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眼前的孩子已經再不是一年前那副不辨雌雄的模樣了。只見她那頭烏黑的長髮被規規矩矩地梳成兩條垂髻掛於耳旁,髮間倒也不曾點綴什麼飾物,只於髮髻上纏繞著粉白豆綠的兩色緞帶。身上一件豆綠短襦,下系一條粉白長裙——看著端的已經是個少女模樣了。
“果然,是有點女孩兒家模樣了。”天啟帝呵呵笑著,卻是眼珠一轉,問著她道:“你這是去見太后?”
“大概吧。”雷寅雙不確定地道。
雷寅雙確實是不知道。進了宮門後,她和花姐倒是問過那兩個領路的內侍,她們是要先去見太后還是先見貴妃,那兩個內侍就跟聾子似的,竟沒一個搭理她們的。雷寅雙和花姐不懂宮裡的規矩,只當他倆是不能跟她們開口說話的,也就沒有為難他倆。她們哪裡知道,兩個內侍之所以不開口,是因為沒能拿到她倆的賞銀——要說起來,這卻是小兔江葦青疏忽了。他只顧著提醒花姐和雷寅雙進宮後如何應對貴人,卻是忘了提醒她們,“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些領路的小宮女小太監們都是要打賞的……當然,世子爺沒想到也屬正常,這些人再怎麼索賄,也不敢索要到他的面前……
雷寅雙不知究竟,天啟帝只看看旁邊那兩個抖抖索索的內侍,又豈有猜不到內情的?當即一陣哈哈大笑,卻是笑得雷寅雙好一陣納悶,不明白自己這回答搔到了這位天子的哪一個癢處。
見她一臉茫然,天啟帝忍不住又想笑了。他忽然衝著雷寅雙促狹一眯眼,回頭叫過一個內侍低聲吩咐了一句什麼,那內侍便領命而去。
天啟帝坐在御輦上,又和雷寅雙東拉西扯了幾句閒話,問著她對京城的看法。雷寅雙老實道:“進京那天,天已經黑了,我什麼都沒看到。這兩天又是忙著收拾屋子,又是忙著學進宮的禮儀規矩,哪有那空閒逛街啊。”又道:“不過今兒回去後,我大概就能出門逛一逛了。”
再一次,不知道她這句話又撓到那位帝王的哪一個癢處,叫天啟帝再次朗聲大笑起來,直笑得雷寅雙一陣莫名眨眼。天啟帝住了笑後,便揮著手叫了聲“高升”,一個白胖的老太監趕上前來聽命。天啟帝便指著雷寅雙笑道:“你親自把人送到太后那裡去。”又道,“跟太后說,過會兒朕也要過去。”
這高升便是去年樹林裡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高公公。天啟帝不太記得雷寅雙的模樣了,同樣,雷寅雙也沒記住這高公公的模樣,倒是高公公記住了這個膽子賊大的小丫頭。往慈寧宮過去時,高公公便跟雷寅雙拉著家常,問著他們進京的事,又問著那龍川客棧的胖廚子有沒有跟著進京,說著那年在江河鎮上吃的桃花糕竟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連御膳房都做不出那樣的味道。
雷寅雙立時一陣自豪,道:“那是我們客棧主打的點心,每天做的那些都是有數的,早早就被人訂空了呢。”
這般說著閒話,轉眼便到了慈寧宮的門口。高公公先進去回話,便命雷寅雙和花姐都在宮門外候著。
兩個小內侍這才找著機會上前討饒:“不是有心怠慢。”
雷寅雙立時一陣皮笑肉不笑,道:“原也沒覺得你們這是有心怠慢呢,如今你們這麼主動一提,我才知道,原來我們被有心怠慢了。”
花姐雖是個女土匪出身,可俗話說,“人越活越沒膽”,加上如今她已經是拖家帶口之人,再不可能像以前那般活得肆無忌憚,因此,倒是比雷寅雙更為小心。當初剛進宮門時,花姐一時緊張,便沒想那麼多,如今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