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些日子的,他難免多想,把永寧這早產的緣由,都安在了頭一晚的那番折騰上去。在被清妍等人給攆到了殿外後,滿臉憂心地來回遺踱著步,一時之間,連宣政殿等候他多時的朝臣都被他拋到了腦後。
不過永寧雖然有早產之嫌,可是她素來對自己的身體都極為上心,雖然不曾使用魔藥,可是孫思邈開給她的那些適合她體質的保養藥方,她卻是次次不落都按時服用,而且又非頭胎,所以竟是生產的極為順利,還不到兩個時辰,李治膝下便又多了一位皇子。
李治問過永寧身體無恙之後,才算是鬆了口氣,也就有心情抱著新出爐的小包子細細打量。雖然說這嬰兒出生的時候幾乎都是一般模樣,可是在李治這親爹眼裡,卻硬是從自家兒子紅撲撲的小臉蛋上看出了這裡像他,那裡像永寧……高興得見眉不見眼。
永寧生產的過於迅速,所以這訊息傳遞起來的時候,馬上要生和孩子落地,幾乎就是前後腳地在長安上下傳播。在聽說永寧又平安生出了一位皇子之後,暗恨她好運的人,不知凡幾。
李琮在沁華出生後,便已經沒有了對弟弟、妹妹的期待,他關心更多的卻是永寧的身體健康,可是沁華卻是盼著這個將來要喊她“姐姐”的小傢伙已經很久了,只圍著李治轉著圈地要抱小dd,私毫沒有顧忌到她那小身板是不是負擔得起。
李治一直都盼著永寧這胎能再生個皇子出來,甚至一早就已經把兒子的名字給想好了,這會兒兒子也抱在手上了,當即便傳旨將這位新出爐的八皇子賜名為“鈺”。
鈺者,寶也。
為人父者,對孩子的期待珍惜只從這一個字,便可窺得一二。
八皇子的名字一出,諸多因永寧而起的洶湧暗潮,一時之間竟是悄無聲息地平息了下去。
原本李治和房玄齡就計劃著藉著李琮在致知書院所說的那幾句話,和那三本書,讓永寧以寵妃之外的另一種形象立於人前,而正是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刻,永寧卻在皇宮幾年間都無所出的情況下誕下了八皇子,朝野之間,對永寧的評論一下子下面了起來。
一時之間,彷彿所有的事情都一下子轉向,朝著好的方向行進起來。李治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讓人收集了朝野之間對永寧的那些議論,然後回去紫宸殿的時候,抱著兒子說給永寧聽,然後一遍遍地計劃著,等著李鈺滿月之後,便將那道早就備下的廢后旨意先行頒下,再趁著永寧修養恢復的時候,讓人準備新後的冊封大典……
永寧只含笑聽著,她並不會說什麼不在乎皇后之位的話,畢竟她不是一個人,就算不為房家,也當站在為人母的立場上,為李琮多加考慮才是。正妻所出的嫡子,素來都是李唐皇室立太子的基礎,至少李治上位,在許多人眼中都只注意到了他嫡子的身份,這也就限定這些人衡量站位的標準。
在這些可以達到的目標上,她從來都不介意給兒子最好的。
可是就在這樣一個充滿了期待的好時候,宮外卻突然傳來了房玄齡急症昏厥的訊息
永寧尚未出月子,硬生生被這突如奇來的訊息給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緊緊地抓著李治的胳膊,一時之間竟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李治心頭也是一跳,強自鎮定地將李鈺放到乳母的懷中,輕輕地拍了拍永寧已經顯露出青白血筋的手背,低聲說道:“事情的究竟尚未弄清,你如何便能如此驚慌?你且寬寬心,我這便讓人去詳查……”說著,他便起身離開。
李治心裡清楚,不管事情因何而起,只怕這次房玄齡都是難捱過去的。上次中蠱之事,孫思邈便言道房玄齡年紀已邁,又傷了根本,難免壽元有傷……而這次能讓房家親自派人傳話進宮,道是房玄齡急症昏厥,而不是高陽公主進宮來說,只怕……
越是想得明白,李治的腳步便越急促,邊走還邊急聲吩咐了人去房家問清究竟,又讓人安排御醫……他心裡泛起一絲無力感,在永寧生產之後,孫思邈來看過一回,便請旨離京採藥巡診,此刻竟是不在長安。可偏偏房玄齡卻趕在了這個孫思邈不在長安的時候,患了急病……
李治怎麼想,都覺得這事未免太過蹊蹺。但是這會兒他也還處在什麼情況都弄不清楚的地步,除了急得在殿中來回踱步,一時之間竟是無計可施。
房遺直來得極快。可是李治看見房遺直出現在這裡,卻只覺得手足發冷,這種情況之下,由嗣子出面面君,通常都意味著家主……
果然,房遺直雙目通紅地與李治見過君臣之禮後,並未遵旨平身,反倒顫微微地從懷中取出了一道素封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