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說道:
“想活就不要說話,把腿伸出來。”
他輕輕地哼了一聲,慢慢伸出了那隻傷腿,這人抖手亮了火摺子,低頭細細的看著他腿上的傷,口中驚訝得出聲道:
“你竟是中了這種暗器……若非遇見我了,你想活是不容易了。”
照夕只覺這人雙手在自己那條傷腿上輕輕地按著,似乎找不著暗器入處,他就哼了一聲抖道:
“在……膝蓋……你……是誰?”
他說了這句話,卻不見這人答言,同時耳中卻似乎聽到陣陣抽搐之聲,火摺子映在粉白牆上,映出了這人清麗的倩影,陣陣地抖顫著。
照夕不由吃了一驚,他又無力的問道:
“你……是誰?”
這人忽然止住了泣聲,卻道:
“你不要管!也不要多問……我不是說過不叫你多說話麼?”
照夕抖聲道:
“可是,朋友……你……”
才說到此,卻為一隻溫暖的手,把嘴給捂住了,那隻手又匆匆離開了,同時發出了一聲輕輕地嘆息道:
“你不要動,也不要多問,我這就救你……”
說著話,這人摸索著取出了一個鐵盒,由內中找出了一塊白色的鐵塊,一面摸索著,一面在照夕傷處接來按去。忽然照夕打了一個寒顫,卻聞得那人輕輕嘆了一聲道:
“好了……找著了。”
照夕這時已想到了這喬裝的人是誰了,他倏地翻身子,那人似乎想不到有此一著,也不由呆了一呆,她窘得臉色通紅道:
“你……你不許看我!”
七
照夕抖顫著道:
“你……你是丁裳!”
丁裳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她往後退了幾步,已退到了視窗,照夕這時忍著痛坐了起來,他焦急而驚喜地道:
“小妹……果然是你……你不要走,我對不起你,那天我錯了……小妹……”
他這麼焦急地叫著,可是丁裳仍然往後退著,她低低地道:
“你腿上的洗魂針,我已用師父的‘吸星簪’為你吸出來了,已經不妨事了。”
照夕點頭道:
“我知道……小妹你對我這麼好,我……”
才說到此,丁裳已飄窗而出,遠處似乎傳來她微微的一聲嘆息……
管照夕半倚在床欄上,悵然若失,這沉沉的黑夜裡,早已消失了丁裳影子,他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感覺。回想到一路之上,這女孩子是如何地在暗中照顧著自己,贈金、買馬,甚至此刻救了自己的命,她對我的恩可是太大了……可是她又為什麼要如此做呢?她到底要上哪裡去呢?這真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可是卻又沒有機會與她談一下,這女孩簡直是太怪了,令人真想不通。
照夕這麼想著,試著把燈光就近照了一照那隻傷腿,只見那原本腫脹加桶的一條小腿,竟回覆了原狀,用手按一按傷處,除了還有些酸酸的感覺,並不再如先前那麼疼痛了。
他心中不禁驚喜異常,同時也更加了一層對丁裳的愧疚,心中暗暗想道:
“如果再有機會見到她,一定要好好報答她對我這一番恩情。”
他一個人,這麼想了半夜,才吹燈就寢。在客棧裡,又療養了七八天,才打點上路,一路之上曉行夜宿,倒也平安。
這一日已到了正定,算一算離北京城已不遠了,天氣已由盛夏而轉入了初秋,秋老虎更是炎熱焚人!
過了晌午,照夕在客棧裡睡了一個午覺,起床之後,愈覺熱氣襲人,他在庭內廊下走了一轉,幾個夥計都坐在廊子下,赤著臂在聊天。照夕又走到前院馬槽裡,看了看自己的那匹馬,心中想著,等天稍微晚一點,再上路也不遲,好在離家已不遠了。
他這麼想著,遂又返過身來,往客房裡走去,卻見迎面走來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
這青年長身闊肩,衣著華麗;尤其是頭上那條黑亮的大辮子,就像是一條巨蛇似的由前胸直垂至小腹以下,辮梢上用紅線緊緊扎著,還拖著一塊綠光瑩瑩的小翠墜兒,乍看起來,愈覺翩翩風度,風流倜儻。
這青年左肩斜背一個黃包袱,像是銀兩,右肩又繫著一個布袋,像是一些書籍,足下是一雙皂底京靴,一看即知,是一個應考的舉子。
他遠遠朝著這邊走過來,右手一柄摺扇張開來,連連地扇著,左手卻搓著一對黑光淨亮的玉膽,愈發顯得風雅可人。
在他身後卻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