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挺坐著一個白淨的少年書生。他飛快地跑到這家客店門前,也是猛力地突然把馬給勒住了,眾人都不由往一旁讓了開來,紛紛嚷道:
“這是怎麼回事?又來了一匹?”
馬上少年卻不理他們,他穿著一身講究的青綢長衫,細眉大眼,看來直如女人。
可是他背後卻揹著一口長劍,顯現出英氣凌人。
他匆匆下了馬,牽馬走到店門口,壓低了嗓音叫道:
“店家!給我看馬。”
頓時就出來了一個夥計,把馬給牽了過去,他又問有房子沒有,夥計連道:“有、有。”又翻著眼皮問他道:
“這位小相公,你和方才那位相公,是一塊的吧?”
少年搖了搖頭道:
“不……我不認識他,你另外給我開一間房。”
這夥計連聲道是,可又一面打量著這少年身上的塵土,知道少年是行了長途,又道:
“小相公……你這是由哪來呀?瞧你這一身土,來!我給你掃掃。”
說著就用手巾,往少年身上打著,卻不想這小相公臉一紅,閃身避向了一邊,道:
“不用!不用!我討厭這一套。”
那夥計乾笑道:
“是!是!小相公。”
少年又一揚長眉道:
“相公就是相公,幹嘛還小相公?討厭!”
這夥計被罵得臉紅脖子粗,嘴裡乾笑著,心中卻想:
“這小相公怎麼這麼女腔?而且這麼漂亮?”
當時在前面帶著路,經過了一層院子,帶到了一間雅房,這年輕的相公停住了腳,問道:“方才那個人住在哪呀?”
夥計怔一下,用手往前面指了一下,道:
“那位大爺身上有傷,要住個清靜的地方,大概在裡院裡面。”
書生點了點頭,道:“真可憐!”
夥計又怔道:
“小……啊!相公!你認識他麼?”
少年書生又搖了搖頭,遂進入了一間寬敞的房間,夥計送上了茶,自行退下。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把門關好了,這才把帽子往下一摘,那烏雲似的頭髮,隨著落了下來,竟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大閨女!
她洗了個臉,又由衣袋裡取出了一個小便帽,小心地戴在了頭上,然後把條偽裝的大辮子,仔細地別在後面,自己對著鏡子照了照,倒真像是一個翩翩濁世的佳公子了。
她輕輕嘆息了一聲,暗忖:
“這小子的磨難也真多……看來這一次傷勢是不輕了!”
想著坐在了床邊,手託著香腮,想一想自己下山後一路潛隨著他,又是為了些什麼呢?
尤其是想到了他和那白雪尚雨春,真是不該再理他。可是對方那翩翩英姿,丰神英俊,卻令自己永生不能忘懷,因此不由得又跟了下來。
這姑娘正是丁裳,她低眉道:
“他是回北京城,久聞北京城是個大地方,我也不妨在那裡玩玩……倒要看看他急著回去是幹什麼?好在師父給我一年的時間,就是到一趟北京,也費不了多少時日。”
她想著就把窗戶推開了一扇,卻見一個老頭兒,手中提著箱子,匆匆由窗前走過,一面走一面問道:
“那位公子在哪屋住著呢?是外傷還是內傷?”
丁裳忙由位上站起,匆匆開門走了出來,遠遠地跟著這個老人,一直走到了裡院,才見夥計把他帶到一間黑門的屋裡去了。
丁裳就在門前走了一圈,記好地方,遂又返身回到自己的房中。
這時夥計點了燈,她又問清了地方,叫夥計打水,自己好好洗了個澡。
等到天交三鼓之後,夜已經很深了,她才由囊內找出了一個鐵盒子,匆匆帶在身上。
再把燈光撥成一豆,輕輕推開了窗,一晃身,已到了室外;然後飛身上房,身法竟是絕快無比。
這時那隔院室中的照夕,全身麻軟地躺在床上,他已近乎昏迷了。
大夫雖然來了,可是藥石無效,自己這條命,看來是不保了!
他昏沉沉地睡著,那雙無力的眸子,望著几上的燈,暗自感嘆著生命的即將結束。
忽然那燈光被一陣風吹熄了,全室變得黯然無光,他無力地翻了一個身,卻覺得一人用手輕輕地按在了他的身上。
照夕不由一驚,可是他實在連說話的力量也沒有了,更不要說有所抗拒了。
那人用尖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