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阮浪此人,於某已從宮中得到訊息,此人永樂元年便入的宮,做事兢兢業業,向無差錯,而且頗有才幹,宣德時,宣宗頗喜,以其為內官監掌印太監。”
“掌木、石、瓦、土、搭材、東行、西行、油漆、婚禮、火藥十作,及米鹽庫、營造庫、皇壇庫,凡國家營造宮室、陵墓,並銅錫妝奩、器用暨冰窨諸事。而其在內官監一干便是十三年,而這期間,內官監之所用度,足足比往年節約了三成之多。”
“既不貪腐,又頗有才幹,奈何不喜阿諛諂媚,至上皇登基之後,為那王振及其爪牙所忌,後才設法拿捏了理由,將其調至了神宮監,去做個少監。”
“不過,雖為少監,其人卻仍舊做事勤懇,實為鄭和之後,諸宦之楷模。”于謙說到了這,亦是一臉的欽佩之色,作為一位宦官,能有這樣的節操,怕是比起朝廷大多數的文武官員來,都要強得多。可惜,他終究是一名宦官,不然,這樣的幹才,就算是不入內閣,做個一部尚書,怕是也有這能力的。
“嗯,是啊,老夫聽聞此事之後,也打聽了一番,天子遣往那太上皇身邊諸宦官,其中還真有不少幹才,而那些喜好逢迎拍馬的奸宦,反倒沒有一個。說來,真不知道是託了天子洪福,還是託了上皇洪福。”老王直的表情顯得有些哭笑不得。會拍馬屁的,拍的那些能作主的太監爽了,自然會留下這些馬屁精;或者是不想擔這份苦差事,而衝他們使了錢帛的。
而那些兢兢業業一心直乾的宦官在這方面不行,自然不為大內諸巨頭所喜,自然是把這些礙眼的給踢走了,也好安排各自的親信上位。由此,倒還真是便宜了那太上皇。
楊洪聽得老王直之言,剛剛嚥到了喉嚨的茶水險些就嗆了出來,不由得白眼亂翻,這老貨,說這話也忒損了。
于謙也不禁咧了咧嘴,苦笑著搖了搖腦袋,老傢伙這種惡趣味實在是獨特,把太上皇跟天子一塊損了。不得不幹咳了兩聲,正色言道:“畢竟,那阮浪以少監之職外鎮地方,職務相當,很是恰當。當今天子雖然慚政,但至少還能善納人言,若是我等臣下,皆一力支援上皇之意,萬歲應該不會再有更替之意。”
“廷益之言,正是老夫所想,既如此,等後日朝會之時,還望廷益能說於天子,還宣府一方寧靜才是。”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天子憤,誰能解?
紫禁城中古木參天,每一株古木那粗大的枝幹都能遮蔽十數丈方圓之地,使得蔭下一片清涼,不過,那厭人的蟬鳴聲,卻一直在高低呼應,使得清涼中透著一股子燥意。
樹下可是站著好幾名的宦官,正拿著長長的竹竿,努力地伸長脖子瞪大眼睛,想要分辨出到底那些發出這等噪意的蟬兒隱於枝幹何處,好將其粘下來,省得干擾到那些大人物們的清靜。
時不時乘著活動發酸的脖子和手臂,小聲地聊著閒話,聊著宮中的諸位大人物們身邊發生的事情,比如那位杭貴妃昨日因為一名宮女在給天子端茶水時,沖天子多笑了笑,當夜杭貴妃的一枚珍珠耳環丟了,結果從那名宮女的房間裡被查了出來,那名宮女險些被直接杖死,最後還是杭貴妃仁慈,將其發往浣衣局。
想比下來,倒是那位皇后娘娘心地仁仁慈許多,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皇后無所出的原因,萬歲爺很少會到皇后娘娘那邊去,一句話,一個月裡,能夠去上一兩回已算是幸運的,更多的時候,則是在杭貴妃或者是其他嬪妃處,而其中又以杭貴妃這裡逗留的最多最久。
畢竟當今萬歲如今就只有美豔的杭貴妃給他誕下了一個兒子,自然要偏愛一些。
正說著話兒,其中一人遠遠地看到道路的盡頭出現了那天子鑾駕,趕緊低喝了一聲,所有人都已經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和嘴中的閒語,一律拜伏於地,其中一位年輕的小宦官偷偷地側起了臉,隱隱看到了那在大內侍衛和宦官的簇擁之下,居於鑾駕之上,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的萬歲爺。
無視了這些無品無級的小宦官,鑾駕飛快向前奔行,不過數十息的功夫,天子的鑾駕便消失在了道路的另外一頭,諸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萬歲爺今兒又怎麼了?一臉的陰沉。”那名小宦官忍不住拿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同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算算時辰,現在萬歲爺應該剛剛下朝,想必是又讓那些大臣們給氣著了。”另外一位年近中旬的宦官板起了臉言道。“你們這些傢伙都給咱家打起精神來,萬歲爺心情不好,挨起罰來,可不光是棍子那麼簡單,都明白嗎?”
聽到了這聲低喝,所有人都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