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無悔好生休息,蘭真公主帶著從人回去主院。瞧見院子外面站著的幾個人,她皺了皺眉,冷聲道:“駙馬來了?”這樣不經獲准就擅自到來,她很不痛快。
守在主院門外的一名內監跪倒磕頭,誠惶誠恐低聲道:“啟稟公主,駙馬說有急事求見。”
蘭真公主冷哼一聲,昂首闊步入內。她的府邸屋宇連綿,修造得富麗堂皇。雖然比不上玉松公主府,但在諸公主當中也是頭一份兒。這座主屋更是精緻奢華之極。
不疾不緩走進堂屋,蘭真公主看見昌國公負手站在牆上山水古畫面前。她揮退所有下人,慢吞吞地走到昌國公身邊,與他隔了三步遠站定,閒閒問道:“何事?”
昌國公面容清俊,渾身上下滿溢飽學之士的儒雅氣息。這張山水畫他看得很入迷,直到蘭真公主發問,他才猛然驚醒,急忙深深躬身行禮:“公主萬安,微臣有禮。”
蘭真公主虛扶,客氣地說:“駙馬免禮。”
昌國公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這才直起腰,低垂眼簾道:“公主,可否安排微臣覲見皇帝陛下?”
蘭真公主眉一掀,冷淡地問:“為何?”
躊躇了片刻,昌國公飛快地看了蘭真公主一眼,低聲說:“瀾兒病了好幾日,悶得慌,想去宮裡陪皇帝陛下……”
“以孤來看……”蘭真公主不悅地說,“是想去見武贇嗣吧。”她語帶嘲諷,“駙馬,鄭家數百年嚴正家風,可沒有縱容女兒跑出去見男人的道理。即便武贇嗣是孤的侄兒。”
昌國公紅了臉,侷促地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微臣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他猶豫道,“微臣聽人說皇上冊封瀾兒為公主,有意要讓她和親。瀾兒又傷心又擔心,所以才央微臣來求見公主。”
“無稽之談!”蘭真公主冷若冰霜地說,“駙馬向來只在書本上用功,偶爾關心家事國事只當是逗悶子,但是這些空穴來風實在不必聽進耳中。淳和公主是孤的女兒,孤怎麼可能答應父皇讓她去和親?”
昌國公立時鬆了口氣,訥訥道:“如此,微臣就放心了。”
“孤今日疲乏,便不留駙馬用膳了。孤這些天恐怕不得空,駙馬無事就不必來請安。”看見昌國公這副木訥模樣,蘭真公主心裡就煩悶,她不耐煩再待下去,轉身便向屋外走。
昌國公張了張嘴,卻還是沒能將話說出來,只是痴痴地凝望著她嫋娜背影。半響,他落寞地垂下頭,怏怏走出門。這些年裡,除非初一和十五,否則他難以見到妻子的面。他有一肚皮的話想對她說,卻總是無從開口。
他在府裡踽踽獨行,深秋的風灌進脖頸中,不禁瑟瑟。走不多遠,道旁閃出一個女孩兒,滿面希翼地看著他。他站住腳,難過地對女兒說:“你母親不讓你入宮,她很不喜歡你去見泰王世子殿下。”
淳和公主眼裡剎時流下淚來,哽咽著撲進父親溫暖懷抱,悲聲質問:“她究竟是不是我娘?她對無悔哥哥比對我們都要好!”L
☆、第七十八章 宛若畫中人(九月欠更四)
“把服侍淳和公主的奴婢全部發賣,重新換一批人。”蘭真公主氣咻咻地將熱帕子砸進水盆,尖長指甲將帕子幾乎戳出洞來。
這也是冤孽事情。不管是武贇嗣還是鄭宛瀾,都是早慧早熟兒童,這才小小年紀就已經互生情愫,難捨難分。蘭真公主想起那日泰王的話裡有話,心裡這口鬱氣直接轉化為熊熊怒火。
她怎麼可能讓女兒嫁給武贇嗣?!想起女兒梨花帶雨的小臉,蘭真公主的心腸不僅沒軟下去,反而更硬了起來。她心疼女兒,也知道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有多麼痛苦,但她不能將女兒推入火坑。
沒關係!即便現在沒有人理解她的做法,但是沒關係!總有一天,女兒會明白她這個當母親的良苦用心。蘭真公主揉揉眉間,拿了薄荷膏貼在太陽穴上。這些天,她殫精竭慮籌謀,精氣神大損,實在是太累了。
但如今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再累也得硬撐下去。蘭真公主歇息了一下午,叫了顏無悔來陪自己用晚膳。席間,她不免又溫言寬慰了幾句,膳畢便帶著他來到公主府一座守衛森嚴的院落。將幾名心腹留在院外,只她與顏無悔進去。
“你坐下。”蘭真公主將顏無悔按坐在椅子裡,拿出一瓶藥膏,作勢要給他塗抹。
顏無悔急忙站起身道:“義母大人,還是無悔自己來吧。這藥膏觸手火熱,仔細燙了您的手。”
“不!”蘭真公主斷然回絕,眼裡透出熱切的光芒,執拗道,“我要親自一點一點地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