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莫說這個了,且看他怎麼說。”說話間,負責通報的武士回來,卻未說政宗要見他們。一個自稱伊達阿波守的武士面帶微笑走了過來,道:“我乃伊達副將阿波守,代主公前來見你們二位。”他帶著一臉平和的微笑,招手示意他們來到一戶廢棄的民家,坐下。
“繼續行進。”阿波守示意負責通報的武士,又回頭道,“聽說你們乃是神保出羽守家臣。”
“正是。我等來是想問,昨日一戰中,伊達軍與越後軍為何一起對我們出手,先以火槍,後以長槍襲擊我軍?即便是在混戰中一時分辨不清,此等手段也未免太陰損了。”上村河內瞪大眼詰問道。
“哦,有這等事?”伊達阿波臉上一副無辜之態,彷彿初聞此事,“伊達越前兩支人馬合起來多達三萬,戰場上可能會出現些許疏忽。那麼,神保可還好?”
“戰死了!”高田跺著腳,大聲道。
“哦,戰歿……他的兒子或兄弟呢?”
“都被屠殺殆盡!”
“哦?”
“哪還有什麼家人!你們去戰場上看看,那二百八十八具屍體都是後背中彈,即便未中火槍,也被長槍刺中!”
“哦……”伊達阿波側首道,“萬一是你們不敵,逃逸時被敵軍掩殺呢?也不能都推到我軍頭上……”
“住口!我們人馬雖少,豈會臨陣退卻!我等人人都手持長槍朝著明石進攻,你們卻在背後……”
伊達阿波舉起手打斷了他:“你剛才說是二百八十八人,有幾人生還?”說話間,十二三個隨從將這三人圍了起來,軍隊則繼續行進。
“只有我們二人!我二人出使水野部,恰好不在陣中,方倖免於難,要不然,二百九十人悉數戰死……這樣回去,還不被天下人恥笑?”說到這裡,叫高田六左衛門的武士放聲大哭。
“哦,全部戰死……”伊達阿波一副頗為同情的樣子,皺起眉頭,“真是慘烈!你們二人聽著,你們能夠生還,乃是因為當時不在場。故,爾等不能成為證人。不過,我亦會進行調查。但,若無實證,絕不可說我們殺了自家人。
“明擺著……”
“因為同樣可說,我方是見你方不敵,轉身欲逃,為了不傷士氣,才斃殺了你方軍士。你們二人不如閉口不言此事,投了我們伊達,怎樣?”
兩個武士一聽伊達阿波守這意想不到之言,大吃一驚,面面相覷。屍體的總數是二百八十八人,他們如實相告,這是對是錯?若冷靜思之,也可認為:伊達軍誤殺了神保軍的幾十人,為了避免日後發生衝突,索性將神保軍全給滅了。但二人卻無如此冷靜,全軍覆沒,已令他們心志大亂。
“你們以為,水野大人或將軍會信了你們的鬼話,徹查此事?”
“這……”
“你們稍有不慎,必會給業已亡故的主君蒙羞。伊達先鋒乃是大名鼎鼎的片倉小十郎,若他說眼見神保軍不敵強敵,臨陣脫逃,喝令他們繼續戰鬥未果,才不得已殺入以正軍心……我未親眼瞧見,自會信了小十郎。反正死無對證,你們豈有辯駁的餘地?”
“……”
“罷了,得我阿波守舉薦,乃是你們的福分。你們能活下來,便是與我有緣,不如就投了我們伊達。”
二人再次對視一眼。他們似已控制住激憤,漸漸恢復了平靜。
“不!”高田搖頭,阻止上村的動搖,“我們兩人怎可苟且偷生!我等只欲將要說的說出,之後切腹便是。”
“這麼說……”阿波守緩緩站起身來。這時,大部隊已經離去,此地只剩下他們三人,及圍在他們周圍的伊達兵。阿波守又道:“你們不想效力於伊達?”
“不!”
“你們回去,好生想一想,想通了,就過來尋我阿波守。”說完,阿波守轉身欲去。
“啊——”就在這一瞬,他背後發出兩聲悲鳴。二武士滿臉茫然看著阿波守離去時,阿波守的隨從猛地出手,欣掉了他們的頭顱。
“愚蠢的東西!伊達氏軍令如山,豈能見容擾亂軍心之人!”一個隨從吐了一口唾沫,收刀入鞘。
此時,又一人急匆匆到了隊伍最前,以一件女人衣服包了頭,看樣子乃是從京橋口的屠殺中得以逃脫之人。“求求……求求各位,有事……”他聲音甚是生硬。
“來者何人?”伊達部已插下馬印,停了下來。
此時京橋口已然開啟,男女老幼都從那裡湧了出來。那人雖包著女人衣服,但聲音絕非女人。幾十個武士以長槍直指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