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最深處的傷痛和絕望。
最先靠近上官雲清的羅剎見他和齊凜寒都不動,手一揚,一把白色的粉末直撲上官雲清的口鼻而去。上官雲清雖然直覺地後退,卻仍不小心吸入了稍許粉末,不過片刻,他便感覺四肢無力,頭暈目眩。
倒下的剎那,他看到齊凜寒眼眸中的情緒全都褪盡,換上的,是如地獄惡鬼般的殺意和暴戾。
萬秀山內的萬秀山莊,相傳是古時一位大文豪的隱居之所,山莊內修葺得雅緻舒適,到處都古香古色,典雅宜人至極。
到這一代,據說買下萬秀山莊的是一位富商,但這位富商並不常來住,一年中有大半時光,山莊內都只有下人而已。
而此刻,萬秀山莊的地下囚室中,牆上卻鎖著個僅著一件單薄中衣的男子。男子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身前,長長的劉海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卻遮掩不住那細緻動人的下巴和頸項的曲線。
在男子身前,木椅上坐著的人一臉陰沉,冰冷刺骨的目光死死盯著男子,彷彿恨不得就這樣在他身上盯出兩個洞來。他身邊站著兩個屬下,此刻,其中一人正端著一盆水,用力朝被鎖的男子潑去。
冷水上身,頓時讓那人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烏黑的長髮被水澆溼,一縷縷地貼在了他的臉上身上,讓他看起來狼狽得很。他漸漸抬起頭,零落劉海後的眼睛慢慢找到焦點,對上了那滿身陰霾的男人。
齊凜寒,萬秀山莊當前的主人,他偽裝成富商的身份買下山莊,就是為了不讓世人知道,他這魔頭還有這樣一處別緻典雅的居所。可他沒有想到,如今讓他最先使用到的,竟是這山莊地下,他後來派人修築的囚室。
行雲洞口,那一陣狂風不但吹開了上官雲清的面紗,也徹底吹涼了他的心。回想這數年來他們兩人間點滴的相處,他便覺得自己簡直愚蠢至極,不但差點失了心,還被人當猴兒一樣耍得團團轉。
當上官雲清那毫不留情的一掌印上他的胸口,月色之下,他望進那雙沒有半分遲疑和歉疚的黑瞳,只覺得一道驚天巨雷在耳邊轟然炸響。上官雲清恰巧在那一刻失去了內力,可他,依舊被那一掌打碎了心,震斷了情。
憤怒、震驚、沉痛,這些也許都不足以描述他那一刻的心情,他只知道,若時間可以倒回,行雲洞口,他一定不要再去和這人交手,甚至,他寧願就這樣被他拿走紫煞。
可是,想到那日映色湖上的對話,他又禁不住想,若當真被他拿到紫煞,他是不是會從此絕跡江湖,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再也不出現在自己眼前?而只要一想到這一點,齊凜寒便覺得胸腔上彷彿開了個大洞般疼起來,風呼呼地從那洞裡吹進去,將他渾身都吹得冰涼冰涼的。
可這份痛,他自然不會表現出來,他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何曾會為了什麼人感到心痛和難過?所以,他的在意全轉成了恨意,他恨上官雲清的欺瞞,更恨這人將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上官兄,你總算醒了,難怪世人都不知道你的武功到底出自何處,想來,傳聞劍聖曾得到一套足以威震天下的武功秘籍之事,還是真的。”見人醒了,齊凜寒陰沉地開了口。
他面上冰冷,周身更是戾氣環繞,使得站在他身側的兩名教眾都膽戰心驚,連大氣也不敢出。
上官雲清迎視著他如劍一般的視線,暗中運氣,卻發現丹田裡仍是一片空蕩。他不解自己是何時著了齊凜寒的道,但也明白,現在想這件事已經晚了。行雲洞口,當他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出,他已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準備。
齊凜寒見他不答話,起身走了過去。上官雲清似乎能察覺到空氣中的寒意,那寒意順著他溼透的身子傳進骨血裡,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但是他依舊沒有退縮,凌亂的劉海後,他烏亮的眼眸還是那樣清冷孤傲。
下一瞬,下巴被齊凜寒用力捏住,那過大的力氣幾乎讓他產生下顎骨要被捏碎的錯覺。
齊凜寒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微微打顫,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憤怒到說不出話來。
四目相對,彼此眼中都刻滿了倔強,上官雲清雖然因疼痛而微皺著眉,但是神情卻沒有絲毫退卻或害怕。那目光愈加激怒了齊凜寒,他收緊了手指,咬牙道:“到底為什麼?於你而言,本座莫非真的只是個傻瓜嗎?”
上官雲清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齊凜寒的不甘,可他更為不解的卻是,明明此刻封了他的內力將他鎖在牆上的人是齊凜寒,這人為什麼還能裝出這副受害者的嘴臉?若自己將他當成傻瓜,那他當自己,又何嘗不是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