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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他抬起眼,一雙黑沉沉的眼就壓了過來,“一封都不要拉下。”

沈孝靠在椅背上,聽到外頭的嗡嗡交談聲又響了起來。卯正剛過,秋日的太陽慢慢升了起來,透過窗格照在他桌子上。

沈孝扣著手,心想,她這時候是坐馬車回了府,還是乾脆在金玉閣睡一覺?那張羅漢榻可不舒服,真睡的話她伸展不開,怕是醒來身上還酸。

他沒法真關心,只能在心裡反覆去想。

算算時間,跟七皇子來回通訊,也就是五六天的功夫。陛下的耐心也沒有很久,也就是這五六天,就想等他上摺子去請婚。

其實陛下的試探多過真心賜婚。

沈孝考慮過冒險,假如自己真的上摺子請婚,一半以上的可能性,是會因面首一事被陛下否了,到那時他又洗了清白,又免了婚事。

可是……沈孝卻不想上請婚摺子。他不能把自己下半輩子的指望放在捉摸不定的帝王心思上。

正元帝對庶出子女的感情非常淡漠,沈孝此前還以為,李述這樣一個從冷宮裡出來的公主,能有今日的地位,一定是因為陛下非常寵愛她。可原來並不是,陛下對她其實是利用多過疼愛,看如今李述都被他逼成了什麼樣子。

她身邊並沒有真心去愛她的人。

她的丈夫想盡法子要害她,她的父親不顧一切要逼她,她的太子兄長還狠辣地要殺她。如果她不將一顆心磨礪地冷硬起來,那她不知道要怎麼捱過這些年。

所以她在權與情之間,放棄了後者,沈孝其實並不怪她。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對她這樣容忍。

許就是應了她那句嘲諷的話,他就是賤骨頭。

沈孝怕自己冒險一搏,萬一真上摺子請婚了,興許陛下真的就不管金城公主的臉面,順水推舟要將她丟擲來跟寒門聯姻。

至於面首的事情?

陛下金口玉言,只要斷言說沈孝沒做過面首,那沈孝就是沒做過。沈孝辯白的摺子也是密摺,沒人知道。到時候陛下痛罵幾句崔進之空口白話,就能洗清沈孝的曾經,讓他清清白白去做駙馬。

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行,他不能娶別人。如果他娶了別人,她怎麼辦。

沒有辦法,只能選擇下下策,哪怕付出的代價會更高。

沈孝取出一張信箋,給遠在黃河督工的李勤寫了一封密信。

如果他離開長安,她會想他麼。

*

第三日。

後宮裡訊息比較遲,尤其是關於前朝的事情,基本透不進來,更兼金城沒什麼門路去打聽,耳目非常閉塞。

但這次的事情不一樣,這次的事情牽扯到李述和沈孝,一個是她尊崇的皇姐,一個是……那位沈大人。

沈大人那樣的人,怎麼會做過面首?

金城初聽訊息時,都愣住了。她下意識地就不願意相信,一半是出於對李述的信任,一半卻是她執著的盲目。

更何況,父皇不是還沒有因此貶斥沈大人麼,那是不是說明什麼面首都是信口胡編的?

金城一路上想了半天,車馬就停在了平陽公主府外。昨日李述寄了請帖,專門邀她過府一敘。

金城下車的時候,已是近午時了,可侍女卻一路將金城帶到了李述的臥房裡,梳妝鏡前,李述只穿了一件單衣,顯然剛起床不久,侍女正給她通發。

金城走近了,叫了一聲“平陽姐姐”,李述轉過臉對她淡笑了笑,但眼底分明沒有笑意,反而都是倦色。

並不是沒休息好的倦色,反而像是……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卻又不得不遵循命令的倦色。

於是金城又忍不住想起了,平陽姐姐和沈大人的事情。他們倆……真的?

李述卻並不想解釋,她起身拉著金城,將她按在了梳妝鏡前,站在她背後,目光向下俯視著她。

“怎麼穿得還是去年的秋裝?”她皺了皺眉,帶起了一分不滿。

金城忙解釋道,“最近皇后不理事,所以這一季的衣裳還沒發。”

皇后關了禁閉,後宮裡亂著呢,正元帝又不怎麼管後宮。

李述聽了就轉頭吩咐,“紅螺,前陣子我是不是才做了幾身衣服?挑合身的,給金城妹妹拿過來。”

金城連忙就要推辭,可李述眉眼一掀,也沒有什麼不耐煩的神色,金城卻立刻噤了聲,只能囁嚅道,“多謝姐姐。”

李述淡淡“嗯”了一聲,又看了看她頭上的釵環,也有些舊了,成色也不好。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