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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部分

翛道,“阿翛,母親看過太多這樣的生死離別,也經歷了不少,自然不願你去嘗這其中滋味。寧溫此人迫害我太多次,縱然我也同情他半生悽苦,如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他是好人’這樣的話來,你知道,母親一向是個記仇的人。”

顧翛面上看不出多少神色,內心卻有些不安,他平素與母親互相擠兌,什麼毒言毒語都能說,但他骨子裡是個孝順的人。

白蘇嘆了口氣,道,“你想什麼,母親很清楚,你生出的情愫,母親斷然說不上高興,但阿翛,你若真心喜歡,母親可以為了你放棄仇恨,也可以不顧及對方是男是女,但你要答應母親一件事。”

顧翛心中動容,自己母親的脾性,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及其護短又極其記仇,而且要命的是她過目不忘,有時候得罪她的人兩三年之後被報復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究竟惹下了什麼仇。

這樣的心性居然能夠為了他,放棄奪命之仇

“母親請講。”顧翛知道自己這樣說,母親一定會失望,卻還是說了。

白蘇眸色微暗了一下,轉瞬又是旁人看不懂的清淺含霧,“如果得不到,莫要強求,這等事本就是講究個緣分,強求不過是傷人傷己罷了。”

白蘇姿態懶散,她一直都是沒有正行慣了,顧翛從小到大也不曾見過她這般鄭重的神色,這般鄭重的語氣,當下也稽首道,“孩兒受教。”

白蘇打了個呵欠,站起身往書房走,“你明日就隨永寧公主去尚京吧,呆在政陽府,美人兒是不會投/懷送/抱的。”

顧翛見母親又沒個正經,正欲反唇相譏,卻又聞幽幽低語道,“若是閒暇,便替我去阿婞墳頭上燒幾張紙錢。”

那聲音不鹹不淡,恍若囈語,又有些慵懶,幾乎聽不出任何傷懷,然而大愛無言、大悲無淚,真正的傷情又豈是區區惆悵,抑或幾滴眼淚能夠表達?

“真是無情。”顧翛哼聲道。

白蘇自知道顧翛指的不是李婞這件事,轉過身訕訕笑道,“只要你這光華萬丈的美少年離開政陽,我與你父,還有兩個弟弟,也能喘口氣,我們家在這世上可只有你一人還‘活著’,就代表我們全家,去驚豔天下吧”

說著,她又折回,一臉鄭重的拍拍顧翛的肩膀,道,“任重而道遠,少年你要努力。”

顧翛咬咬牙,哪有這麼說自己兒子的?把他當什麼?孌童還是美姬

不過,看在方才母親十幾年難得正經一回的份兒上,顧翛忍了。

白蘇歪著頭,看顧翛沒有嗆聲,喃喃道,“沒意思。”

顧翛氣結,霍的起身,甩袖而走。

看著那一襲玄袍如風一般的卷出院子,白蘇眼中閃過一絲暗淡,聖人言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果然如此。

罷了,人要知足才能常樂,白蘇心中長嘆,仰頭對上皓皓明月,嘟噥一聲,“大神醫,你定然能找到燭武。”

旋即步履輕盈的繞過一簇芭蕉樹,一眼便瞧見了負手立於窗前的一襲青衣,月輝皎皎,卻永遠比不上眼前這個俊美無鑄的男子。

後續之咸池劫20

翌日,顧翛便在鎮國公依依不捨中,與永寧公主的車隊一起上京。

因為顧翛也是臨時決定要去尚京,所以鎮國公府便連夜使人整裝了一個車隊,約莫有百人,鎮國公尚嫌不足,偏要讓永寧公主再留一日,他好給自己的寶貝孫子準備行裝。

末了,還是顧翛勸說:顧子之的車隊也有百餘人,且也是顧府,同個宗族,大家一起走,也不嫌少。鎮國公這才作罷。

其實若不是顧連州活著回來,並且鎮國公還有另外兩個孫子陪著,他絕對不會放顧翛去尚京。

顧翛見滿頭白髮的老人站在府門口,目送他離開,直到以他的目力都看不清人了,鎮國公還依舊立於原地。

鎮國公中年得子,自然是頗為疼愛,但奈何顧連州因著母親的關係從小便與他有嫌隙,而顧風華小時還算得體,長大之後竟是流連花叢,數年也不歸家,如今坐擁天下,更是不得見,小兒顧風雅十九年前因李婞之死,從此鬱鬱寡歡,越來越沉默寡言,到如今竟直接搭個茅草屋就住在了李婞的墳前。

鎮國公晚年膝下無子孫,怎能不淒涼?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顧翛,能夠與他說上幾句話的,分別之際,確實捨不得。

顧翛放下簾子,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官道十分平坦,倒也不甚顛簸,顧翛這幾日一直不曾好好休息,也就眯了一會兒。

誰知這一眯,就是眯了一日,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