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呵——”
突然,吳二鎖慘叫了一聲,一個黑影撲在二鎖高大 修長的身上,接著是一頓“啪啪叭叭”搧耳巴子的聲音。
“你再聒聒,你媽的腳後跟,罵誰?你罵誰是地主婆、醜娘們兒?誰醜?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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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人聽清了,連打帶罵吳二鎖的是吳二鎖的女人李鮮花。
李鮮花是東山村的地主李煥成的小女兒,一米七五的個子,三尺三的腰圍,四十二號鞋。她十四歲趕牲口送肥,練得一付好身段、好力氣,是有名的母夜叉,二十歲都沒出嫁,後來經人說合嫁給了比她小五歲的吳二鎖。剛完婚一個月,吳二鎖覺得自己成分比李鮮花好一些,便擺起了高人一等的架子:吃飯,要李鮮花端;洗腳水也讓李鮮花端。一次,李鮮花正上廁所,吳二鎖喊著要洗腳水。李鮮花聽到喊聲,邊系褲帶邊往回跑,尿到半截又將尿憋了回去,儘管如此水仍然端遲了,吳二鎖臭罵一頓。
李鮮花放下水就要二次去廁所,冷不防吳二鎖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腳。李鮮花打了一個冷戰,憋回去的尿就奔流而下,李鮮花氣急了,一把扯住吳二鎖問到:“怎踹我一臀蛋兒?”吳二鎖站起來掄手就打李鮮花道:“我還要打你!”李鮮花沒防著比她高半個頭的吳二鎖向她動拳,她急了,一把攔腰抱定吳二鎖,像抬馱子似的將吳二鎖抱起來,一叫勁兒,喊一聲:“滾你媽的蛋。”“嗵!”把個吳二鎖就從地下扔到了炕角里——李鮮花心軟,不捨得住院裡的磚地上扔二鎖呀,“嗡——”吳二鎖的頭就碰到了炕圍上,差點沒有暈過去,接著李鮮花餓虎撲食,按著吳二鎖一頓暴打。惡人自有惡人治,吳二鎖從此在李鮮花面前畢恭畢敬,視若一家之主。
現在好了,李鮮花從家裡出來打探開會的訊息,正好碰上吳二鎖跟張鴻遠吵架。她本想拉走二鎖回家算了,卻沒想到吳二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破口罵她,一氣之下,便賞賜吳二鎖一頓拳腳。
“乖乖,快走吧,吳二鎖的太陽出來了。”
張鴻遠喊了一聲,眾人一鬨而散,只留下李鮮花那座大山,壓迫著吳二鎖瘦條狀的軀幹,飽受新的壓迫和摧殘。
躺在炕上,張鴻遠久久無法入睡。
本來,他無需如此冥思苦想,也無需擔驚受怕,給富農摘帽子,跟張鴻遠有什麼干係,何必如此而已費神熬心呢?!然而,張鴻遠預感到了大地彷彿在發生一種只可憑感覺感受,而無法用直覺觀察的裂變,這種裂變可能會影響到他的現狀。張鴻遠是飽受過動盪生活的苦難之人,而今在風平浪靜的生活年代裡,安安心心過慣了和融的日子。他害怕動盪,害怕裂變。
每當生活中出現這種裂變的時候,心像被一種無形力量撕扯著,張鴻遠會不由自主回想日本人進村那年,在餓昏在煤窯的巷道里的情景;接著是四三年被國民黨抓丁,差點在東山樑被打死,逃回家的路上,又掉進十幾丈深的土崖下差點摔死;緊接著是六零年那些個餓得腸幹胃枯的夜晚,不停地蹬著炕圍,炕圍被蹬得沙沙掉土的聲音,彷彿是無常鬼來到的腳步聲。
當然,張鴻遠不僅是因為感覺到世道將要變動而憂心忡忡,還有一點,是因為他有些氣不順。他生吳二鎖的氣,像吳二鎖這樣的人就應該受到管制,應該生活在大多數人的最低層。張鴻遠想到吳二鎖被李鮮花那龐大的肉山壓在地下捱打的情形,不由地笑了。
這時,悶顱的叫更聲又唱響了。
“為——民——哎——”
第二天清晨,紅土崖村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感到,好像各自都少了點什麼。吃罷飯之後,家家戶戶幾乎都是這句話:“嗨,劉光明不通訊報道了。”
自一九六九年劉光明死了老婆到現在,近十年,劉光明的早晚報道除了停電的時候、幾乎沒有間斷過。人們煩他,甚至嘲笑他,還有人恨他,而今他的聲音突然消失了,人們卻在想他。
人最怕寂寞。
一天後,康保慶的第二封信到了。張鴻遠見信封上寫著“張建英收”四個字,心中有點不大對勁兒,似乎覺得上次拆了女兒的信不對,至少引起了康保慶的懷疑,要不保慶這一次為什麼不寫“張鴻遠叔轉交……”的字眼呢?張鴻遠有點窩火。他最不願意讓人不信任。
中午,吃過飯,張鴻遠將信摔到建英面關,生氣地說:“你,已經該是懂事了。這小子又來信了,會麼意思?你是怎回答人家的,怎想的?你不同意就回絕了人家,不要拉拉扯扯,讓人笑話。你,不能找到那個地方去,窮的甕底朝天,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