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業與慕生一起遠走高飛。
可是他得到的答案,只是慕生一句半知半解的辯駁——
“愛?你是說兒女之情?慧君,我想你誤解了,我不愛你,我只是愛你的京戲。”
慕生說得有多赤誠,白慧君的心就被傷得有多狠。他用纖白的手撫上慕生的臉,一遍遍地追問:“慕生,你不要騙我,不要騙我……你難道不愛我?”
無動於衷的慕生終於讓白慧君灰了心,以至於白慧君以最瘋狂的姿態死在了慕生面前。
是一個天光大亮的晴日。
白慧君忽然不管不顧地闖進府來,慕生本站在院子裡聽父親的訓斥,白慧君握著一把短匕,猛地衝到他們父子之間,一刀刺向了自己的心窩!
鮮血濺汙了慕生父親的長衫,可白慧君卻沒能如願死在慕生的懷中。
將死之時,白慧君孤零零地俯在地上,掙扎著留下了最後一句遺言,“慕生,你可以不愛我,但請千萬……記得我。”
白慧君的死沒能換來大家的惋惜,卻證明了慕生的清白,慕生家人很快歡喜起來,他們隨便找人收殮了白慧君的屍體,然後大張旗鼓地開始為慕生尋覓良緣。
一時間,所有的麻煩似乎都纏上了慕生。
慕生的父親沉痾在床,家人迫不及待地指望他結婚沖喜;父親的新妾見指望不住老爺,混不顧地糾纏上他,逼的慕生不得不每天逃到府外頭去;可這一出去,又難免遇上一族裡的幾個堂兄弟,他們開始鎮日裡哄著他往大煙館子、賭場裡去,必要的應酬推脫不開,可慕生又委實不喜歡這些玩意兒。
他始終記得白慧君第一次帶他到戲班裡去的時候,班主狀似無意地對他提了一句,“少爺有副好嗓子,若真喜歡票戲,可千萬別抽大煙,毀了這嗓兒。”
慕生就彷彿一隻腳已然踩入沼澤泥潭,越掙扎陷得越深,卻又不甘心束手就擒。
畫面裡,似乎所有的夜晚都變成了雷雨交加的夜,長隨高高舉著傘,跟在慕生身後,但饒是如此,彷彿也無法阻止夜雨淋溼他的衣衫。
每晚回到府中,慕生總是狼狽極了。老媽子斥責他的長隨,慕生時而於心不忍,時而無動於衷,他就像是一尊被迫飄搖江上的泥菩薩,自身難保。
黑暗的房間,哪怕燭臺萬盞,似乎也照不亮慕生所在的世界。他疲憊地靠在軟榻上,整個人處在畫面的最下方,屋樑壓著他,站在不遠處的老媽子也能壓著他,無邊的黑暗、沉默都壓著他。
可當一個近景鏡頭從遠處推過,觀眾卻可以注意到,即便在這樣的重壓下,慕生的背脊依然堅韌地挺著。他有他的堅持,即便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即便看起來有些可笑,但他依然不曾放棄自己渺小的負隅頑抗。鏡頭轉接,是一個從慕生背後的固定鏡頭。
他的脖頸筆直地處在畫面中央,這是一個近乎主觀視角的鏡頭,畫面裡,一切的黑暗似乎都與他還有一段距離。他仍守護著自己最後的堅持。
安靜的鏡頭,無聲中,容庭竟然覺得眼眶有些溼潤。
他有多久不曾為一部電影而掉眼淚了?
但這個鏡頭,竟直戳他內心最深處所隱藏的那份情感……多少年,他也是在這樣的寂寞和黑暗裡掙扎,從父母兄弟的隔絕與不理解,從圈子裡的不公平與潛規則,哪怕他永遠可以帶來熱門話題,永遠被無數粉絲擁躉追隨,可容庭一直知道,他始終生活在社會的邊緣,一個人,無所愛,無所擁有。
而轉折,隨後出現了。
慕生掙扎著,終於有一日,千幸萬幸,他得了空閒,如願以償進了堂子。
當初白慧君唱得最好的那出戏,早換了別的旦角兒來頂,可慕生全然無所謂了,只要有人肯在他面前亮個嗓,只要他瞧見那水袖拋上了天,慕生心裡就鬆快了。
雪白的袖兒轉出了花,再一次,過去與未來交接。
舞臺上的人變成了慕生自己,《生死恨》裡,抗金立功,做上了襄陽太守的程鵬舉四處尋覓舊日的妻子韓玉娘。對方輾轉流落,卻始終保留了當初程鵬舉落下的一隻鞋,兩人終於破鏡重圓,找到了彼此。
一片歡騰的節奏打板裡,時空回溯。
慕生萬萬沒料到,自己竟在戲堂裡遇到了本與她定親的姑娘。
對方也是愛戲如痴,兩人一見如故,恨不能引以為知己……彷彿從這一刻開始,慕生生命裡的光亮再次回來。
他們一同出入戲堂,慕生甚至願意豪擲千金,去捧他心愛人所欣賞的角兒。他們探討戲裡的故事,探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