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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新人戀愛經過時,坦然地說:“新娘本叫我老伯的,這回我向她求婚,她還以輩分不同為推託,我們的結合,完全為事業。”誠正如此,婚後毛彥文數十年如一日殷殷致力於夫君的慈善事業說明了這一點。

老夫少妻的生活是和諧、幸福的。毛彥文在晚年回憶時說:“(我們)整天廝守在一起,秉要是沒有看見我,便要呼喚,非要我在他身旁不可,終日繾綣不膩,彼此有說不完的話,此種濃情蜜意少年夫妻亦不過如此。”“令我陶醉,令我慶幸。”

蜜月期間,熊希齡作《蓮湖雙鷺圖》並題詞贈毛彥文,以志“一生花下,朝朝暮暮相守。”時適毛母逝世“三七”紀念,他們雙雙返回故里。熊著孝服,對家中年輕於他的長輩執禮甚恭,沒有任何架子,受到鄉人交口讚譽。熊氏還作《奇緣》一詩記之。詩曰:

痴情直堪稱情聖,相見猶嫌恨晚年。

同挽鹿車歸故里,世人爭看說奇緣。

不知情者或認為毛嫁熊,是看中錢財。其實,早在朱其慧去世後,熊希齡即把動產分給兩女,房子等不動產悉數捐給他設立的“熊朱義助兒童福利基金社”(以夫婦二人的姓命名)。熊已是“無產階級”,現重組家庭,當基金董事會同仁研究後對毛彥文說:“擬把他捐出的產業歸還一半作為新家庭的開支”時,毛彥文當即表示:“不要把已經捐出去的產業,因我的緣故而有所改變,董事會諸公的建議,我心領好意,但不敢贊同。”熊希齡聽了十分高興,對毛彥文說,“我沒有看錯人,你沒有給我丟臉!”最後,董事會決議,每月補貼他們生活費800元。後因戰亂,物價飛漲,毛彥文不得不變賣熊的汽車,以典當首飾度日。

儘管毛彥文是夫唱婦隨,然年齡之差太大,熊內心總有點自卑。某年聖誕節,兩人逛商場,毛差熊先回家。熊不允。隨同往返,但神色不快。熊午睡,毛私出歸來,見熊臥床流淚,為之訝然。一問方知,熊是以為毛嫌他年老,不願一同購物,怕人笑話。毛彥文告訴他,她是想購一隻手錶贈他做聖誕禮物,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熊聽罷破涕為笑。初婚的毛彥文不好意思直呼其名,跟熊的外孫叫“爺爺”,熊不高興。熊要毛喊他“秉愛”,他呼毛為“彥愛”。毛彥文最後就稱他為“秉”,親切又自然。

他們相處總共不到3年。1937年12月25日熊希齡猝逝於香港,他是“因初期抗戰失利,受刺激太深,精神負擔過重,驟然喪生!”

毛彥文明白,熊要續絃,多半是為他的慈善事業找繼承人(熊有二女一子,其子是殘疾人,中年即殤)。他是看中了她的能力、熱情和愛心而苦苦追求她的。她說:“我痛定思痛,只有把所有的精力寄託在先生的事業上,這樣就似乎和先生並不分離。”自熊去世後,毛彥文繼承乃夫遺志,繼任香山慈幼院院長,同時長年“奔走於桂、渝、港、滬之間,出生入死,在所不顧”。在桂林、柳州、芷江等地拓展慈善事業,造福良多。日本投降,毛彥文在祭奠熊希齡時,面對遺像作保證:“吾當盡吾力之所及,重整慈院,藉繼君造福孤寡之遺志,亦以報相知於天上也。”乃決定復辦香山慈幼院。她成立了基金會,聘請好友、燕京大學教授雷潔瓊任理事長,開展工作。而她自己終日奔上走下,“沿門托缽,過著化緣的日子。”經過她的努力,慈幼院終又恢復戰前的風光,有千人的規模。1947年毛彥文以慈幼院長身份當選為“國大”代表。她說,飲水思源,這是先夫的餘蔭,怎能忘懷。

毛彥文1949年離滬赴臺,“嚴格地說我是空手離開上海的”。到臺後,有限的現款不能維持生計,旋去美國。在舊金山《少年中國報》當過編輯,在加州大學女生宿舍當過指導,在華盛頓大學做過研究,在西雅圖教過烹飪,在華大遠東圖書館當過管理員……飄零海外,備嘗人間冷暖。毛彥文1961年赴臺後自動放棄美國綠卡,在臺重執教鞭,生活低調。她的身體一直不好,視網膜脫落,又患乳癌,先後動過5次大手術,但一直堅持工作,直至1976年退休。毛彥文將畢生珍藏的乃翁雲卿公書卷及熊氏贈她的16幅屏條捐給了臺北故宮博物院。

歸隱後,毛彥文頤養之暇,自1985年開始撰寫*《往事》,1987年後在臺自印百冊,自謙是“流水賬”,分贈親友作為紀念,2007年1月於大陸公開出版。她在“結語”的篇末慨嘆一生時寫道:“碌碌終身,一無所成,少年抱負,無一實現。此生有三分之二歲月在悲苦坎坷中度過,復遭國事蜩螗戰亂頻仍,社會動盪,居無定所,幸來臺定居後得平靜度過二十餘年。乃近年來,臺灣局面起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