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無語和他眼中閃爍著的那抹衛修熟悉不過的光芒,讓衛修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用力攥住一般,連跳動都不能夠。他有近乎窒息的痛苦感覺。
“我和綿綿……什麼關係也沒有。”道叔低頭端詳照片中從來沒有見過面的親生女兒,眼神疼惜憐愛。但他開口說話時的語氣卻冰冷無比,“她只是這個局的棋子。”
“棋……子?”衛修勃然大怒,抖手扔掉手中酒瓶,額上青筋暴起,低聲咆哮質問,“是棋子,也是棄子吧?!您怎麼能這樣!?既然她和您毫無關係,她就是個無辜者,您為什麼把她拖進來……就為了轉移那些人的注意力?”
道叔霍然抬頭,目光銳利如刀,緊緊逼視著衛修,沉聲說:“她和你也沒有什麼關係,你給她抱得是哪門子的不平?!並且小修,我怎麼做事不用你來指責!”
衛修胸膛劇烈起伏。這一剎那,他已經想通了所有的一切。“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突然產生不妙之感。
“車禍。”道叔輕飄飄地說,“你身受重傷,為了救你的命,我請動了裴訓,借用東海艦隊的艦載直升飛機把你送去上京。然後你乘凌晨的飛機去國外……”
“我哪兒也不會去!”衛修粗暴地打斷了道叔的話,覺得道叔很可笑,他憑什麼安排自己的人生?衛修不想出國,不想離開這個時候的海天園!
“你必須去!”道叔直視衛修,目光平靜卻飽含壓力。“我和你父親已經透過話,他也很喜歡盟盟。你們衛家欠我的人情,這最後一次的報答,我要你出國去我女兒那裡,好好照顧她直到我和她團聚!”
原來如此!衛修怒目瞪著道叔,臉色陰沉如水。父親那兒,他倒是還可以去分說一二。但是衛家欠道叔極大的人情,他之所以從軍中退伍跟在道叔身邊,一則確是出了點事兒,二來正經是為了報恩。畢竟當年那件事,衛家也不是全然沒辦法抹平。
道叔現在祭出了信義這面大旗,衛家向來重諾守信,衛修身為衛家子不可能不顧家訓做出枉顧恩情、背信棄義之事。所以他再不情願,恐怕也只能從命出國。被恩義誓言所困,他如同被縛住了翅膀的蒼鷹,只能焦躁不安地望著天空卻無法隨著自己的心願振翅高飛。
見衛修如此情狀,道叔只是哂然一笑,又開了一瓶酒愜意地喝起來。“小修啊,綿綿那裡你儘管放心。我沒有虧待她,海天園會是她的。”他懶洋洋地說。
“她也要守得住!”衛修啞聲反駁,“恐怕她連園子裡那些心懷叵測的人都鎮不住,何況是別人……”
“你替她操什麼心?她究竟是你的什麼人?!”道叔冷聲說,“小修,她不是你該操心的人。你難道沒看見她身後站著誰嗎?收起你的心思,以後給我好好照顧盟盟。”
衛修滿心的怒火忽然被道叔澆了一盆水,通體涼得透透的。是啊,他是綿綿的什麼人?他在瞎擔心什麼?那個叫霍憬元的男人那麼護著綿綿,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可是想到這裡,衛修的心猛然抽搐了兩下,一股痠痛不甘之意從心裡往外冒出來,他滿嘴的苦澀。其實他也很迷茫,他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關心一個女孩子,甚至還起了要保護她不受傷害的心思。他和綿綿,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然而,這幾天的夢裡,他總是會看見一個如鳥兒翅膀般舒展開手臂、縱情於高空自由飛翔的身影。看著看著,他也好像長出了強勁有力的羽翼,能夠馭風駕雲,可以在萬里長空與她一起自在翱翔。
第一次,衛修的夢裡出現了女人纖細卻堅韌的身影。所以白天看見她,他總是不由自主避開,卻又忍不住豎起耳朵去捕捉她柔和動聽的聲音。
信義,還是尚且迷茫不明的感情?衛修望向黑沉沉的窗外,知道他其實並沒有選擇的餘地。“最多五年,我最多隻幫你照看你女兒五年。即使你要去替人背黑鍋,有五年時間也夠你脫身了。”他啞啞的聲音裡隱藏著哽咽。
——別了,綿綿。願你平安,祝你幸福!
正文 第十五章 Mr。Y的特使
抬頭遠眺直升機遠去,裴訓回想衛修那張彷彿千年也無法融化的極寒冰山臉,搖頭說:“他看上去像是不情不願的,您就放心把女兒交給他照顧?強擰的瓜可不甜。”
道叔還不曾開口,他身旁站著的徐清便回答說:“衛家的人最好面子,又認死理。衛修心裡再不情願,但只要答應了就肯定不會掉鏈子。這孩子我很瞭解,沒什麼可擔心的。”
道叔笑著瞪了徐清一眼,嘆氣說:“你這是什麼話?衛家這不叫好面子認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