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好,見小世子睡得好便在旁小憩了一會兒,沒想到醒來的時候小世子就不見了!奴婢帶人四處尋找,便在池子發現他們……之後便發現小世子被淹死了。”
“你胡說!”我憤吼一聲,上頭的李淵奮力一拍桌子,尖銳的目光探下我來:“這麼多人都看見了,還敢狡辯!”
我是多麼的落魄。我緩緩環顧這殿上的每一個人,他們的神情猶如上演了一場人生的戲劇。李淵的憤怒,太子妃的悲切,奶孃的暗喜與驚恐交錯,而李建成在我將目光放在他身上時撇開了頭,李世民則是一面不知喜怒哀樂的神情,手上打著茶杯子看。原來這場戲劇,終是無人為我緊張擔憂。
“來人,押入大牢,擇日處斬!”李淵頭痛地按著眉心,揮了揮長袖。
兩臂被不客氣的拉起,我傲氣地甩開那兩人的爪子,冷冷凝視了這一殿子的人,嘴唇微動:“奴婢告退!”
不知是不是因為驚訝我如此的冷靜,眾人皆利索地將目光掃向我。李建成微微張口,眼中百般繞轉矛盾,終是說不出一句話來。我瞥過他,跟隨著前面的人帶我走向那曾讓我發誓再也不要進去的宮牢。
並不是我就此認命。我想,在我死之前一定會寫下血書,最後一次告訴那些人,我到死仍是清白的。我想,有人本就是知道我的清白,只是無可奈何罷了。這就是深宮,有時候一百張口都說不清楚,含冤而死的人又豈是一兩個,逍遙在外的罪人又豈是三兩個?這就是深宮,明明是一場意外,為了保護自己推卸責任,多管閒事的人就成了代罪羔羊。
我們都不是無情的人,只是做不了自己的主。
李承宗是李建成的第一個孩子,從起名時我便知他對這孩子用心幾分。他很喜歡這個孩子,更是將自己的希望寄託在孩子身上,只要一看到孩子,想到孩子的名字,他就有鼓勵有目標。但如今孩子離去,一同消失的不僅僅是那些,更重要的是,他對孩子深深的愛。而對我,此番人證皆在,事情似乎就是這麼一回事,儘管他再怎麼想幫我,可已是力不從心。況且這次,沒有人能替我作證了,小世子淹死的時候的確是在我懷裡。李世民與我同樣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沒有任何動作,因為根本無能為力。
妖魔鬼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所有人都沒有錯,錯的是人心。人心叵測,人心叵測啊!
依舊是那個陰暗的宮牢,周墨嵐為我找了乾淨的布子蓋在石榻上,我笑說:“已是牢中之人,你何必在意我怕不怕髒呢。”
“我已聽說了。莫掌事是冤枉的對不對?”周墨嵐定定說。雖是沒有明亮的光,我卻能看到他堅定的眸子。我微微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若救得了我,還救得了所有被冤枉的人麼?我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周墨嵐沉默,最後將鎖鏈緊緊扣上離開。過了幾日,他將飯菜放在我面前,今日的菜比起以往來要好,竟還多了一壺酒!我冷冷笑,果然聽到他低聲落寞:“皇上下旨:六月十八,賜絞刑!”
第062章 千鈞發(九)
我為自己倒上一杯酒,細細抿了一口。這是我第一次喝酒,也該是最後一次。這酒的味道,竟是這麼的苦澀,惹得我眼上泛起水花來。我微微一笑,又喝了一杯,將那苦澀的水花又強忍了回去。
周墨嵐說,明天早上李承宗就要下葬,也會派人來牢中為我用刑,將我的屍體送到小世子身邊陪葬。
六月十八……明日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期限了。我淡淡望著那從鐵窗外透進的陽光,心中嘆然,轉頭問:“周墨嵐,我能不能最後請你辦件事?”周墨嵐重重點頭,我說,“能不能幫我找找太子,我想與他將此事說明白,否則小世子便去的太過不明不白了。”
周墨嵐冷冷低頭,面有難意,他說:“太子殿下在明日小世子下葬後將趕往邊塞防禦突厥,此時怕是……十分不便。”我又問:“太子妃呢?”他說:“太子妃失子心痛,這幾日病了身子不見任何人。”
李承宗的突然離去,整整將皇宮罩在悲傷惋惜中,李建成和太子妃無意是最受傷的。我越覺小世子去得可憐,越覺我不能就這麼息事寧人,這是一場意外又如何,讓犯錯的人逍遙在外怎麼讓離去的小世子心安!況且,東宮藏了這麼一群怕事逃避的宮人,不知還要蒙了多少是輕是重的事來!
宮牢門口一聲門的“吱呀”,只聽得另一個牢役慌亂的叫喚“參見殿下”,也不知誰哪個殿下來了,李建成離不脫身,李世民毫無動靜,李元吉回來後便不常出門。心中滿著萌芽希望和緊緊的疑惑,隨著腳步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