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別以為我離開幾日你就能在新豐為所欲為,再與那幫紈絝廝混,小心我把你牽賣到妓館去賣色!”容茜怒火熊熊,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什麼牽不牽的!我又不是驢!”那少年抱著腦袋趴在地上,抬頭頂嘴的時候,看見站在廊上的冉顏,臉色騰地一下紅了,愣愣的看了半晌,才利索的爬起來,拉著容茜的袖子便往別處拽,小聲哀求道,“容姨,咱們換個地方說教成不?”
冉顏莞爾,朝浴房走去。
沐浴之後,冉顏躺上了榻,窩在溫暖的新被中,周身被淡淡的佩蘭香氣圍繞,十分舒適。
佩蘭,也有蘭草、澤蘭、香水蘭等等別名,芳香性平,長於去陳腐,闢穢濁,冉顏便是用它作為主藥,配了一個方子,每次驗屍完之後放在浴盆中,去屍氣和汙穢用。
之前因為身上傷口正在癒合,只能用溼布清理身體,再加之在路途之中,沒有那麼方便,已然難受極了,乍一沐浴,頓覺通體舒暢。
夜黑夢甜,這一夜居然並沒有夢見屍體
次日清晨,冉顏神清氣爽的洗漱完畢,用完早膳不久後,便告別了充滿活力和俠氣的新豐,前往長安去了。
新豐和長安之間的官道平整寬闊,並無路上那種幾乎拆散骨架的顛簸,一路上有容茜說說笑笑,倒也不難熬。
長安城,乃歷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漢以來,三州花似錦,八水繞城流。三十四條花柳巷,七十二座管絃樓。這是後世對長安城的評價。
冉顏從車窗仰望巍峨的城牆,想起八方來朝的崇慕神情、城中坊市林立、畫棟飛樑的宮殿建築、比街連綿的豪門宅第、胡姬當壚、各種文化的彙集碰撞迸發的奪目光彩冉顏忽然熱淚盈眶。她的心情不是晚綠她們這種單純的激動和新奇,而是被中國歷史上這個最多姿多彩、大氣磅礴的時代所感動,而且她堅信,有著包羅永珍氣魄的大唐,也一定能夠用它寬廣的胸襟包容她的職業。
馬車在延興門排隊緩緩而入,冉顏想到日後還有很多時間呆在長安,便沒有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向外張望。
容茜看著她淡然的模樣,心裡暗暗點頭,主動解說道,“我們府邸在安善坊,很好認,從延興門入,直走到第三個大路口,在靖安坊和永崇坊之間拐進去,過了靖安坊,右手邊便是安善坊。”
冉顏面上帶著淺淺笑意,點了點頭。心知道,這些還只是大的道路,坊內肯定還有小道縱橫交錯。
容茜繼續道,“安善坊距離皇城遠一些,但因在城東,所以很安全,城西魚龍混雜,十七娘日後若是想去西市的話,需找人陪伴才行。”
到了安善坊,容茜已經把長安大體的佈局給冉顏講述一遍。城東地勢較高,沒有水災之患,因此全部都聚居著權貴,而且可謂寸土寸金,尤其是靠近城東靠近皇城的那一片,房價之高,即便是在後世那個房奴成千上萬的時代也無法想象。
馬車緩緩停下,冉雲生率先下了車,容茜與冉顏相攜隨之下車。
入目之處,街道相互垂直,筆直端正,道旁有窄窄的排水溝,栽種榆樹,因已深冬,滿目都是光禿禿的樹枝。站在冉府門口,無論是向左看向右看,模樣竟然都差不多。
冉顏不禁感嘆,怪不得桑辰會在長安迷路半個月了!
這件事,還是劉青松那個大八卦將與冉顏聽的,據說當年桑辰第三次考中狀元時,他的身世也被披露出來,正當貴女們瘋狂愛慕他的時候,他人竟然不見了。後來才聽說,原來不是為了躲避風頭,而是行在坊間迷了路,而且一迷就是半個月。虧得身上帶了不少錢財,否則他怕是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在坊間迷路餓死的狀元。
冉顏私以為,桑辰必然是經常這樣迷路,否則不會這麼巧,他也不會準備的那麼充分。
“十郎返家了!”門房看清來人後,連忙朝門裡面喊了一聲。
緊接著便聽見院內此起彼伏的聲音“十郎返家了”“十郎返家了”。
冉雲生和冉顏等人步上臺階之後,便見一個五十餘歲的老者領著十來個侍婢小廝迎了上來,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實在令人咋舌。
“十郎!”老者拱手見禮。
冉雲生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範伯您這是做什麼,我才離家幾個月您就這般客套,若是三五年,您豈不是不識我了?”
範伯被冉雲生這番話逗樂,抖著花白的鬍鬚哈哈大笑,也親切隨性了許多,“十郎又打趣老奴!”
冉顏略略打量範伯幾眼,便垂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