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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就是死了,你也別想沾!說完,“咕咚——”一聲跳進河裡。那時正是陰雨綿綿的秋季,河水滔滔,她在裡面撲通了幾下,很快就被激流捲走了。罪犯說,就是在那個瞬間,他有了“收手”的想法,覺得無論他強暴多少人,內心還不如一個女人強大。可是他是團伙的頭兒,跟他混飯吃的人多,他是不可能有回頭的可能了。

案子真相大白了,那個可憐的男人走出了監牢。七年的牢獄生活,使他的頭髮掉了多半,牙齒也脫落了多半,滿臉都是皺紋,看上去儼然一個老頭了。出獄後,他不種田了,他飼養了很多羊,每天拉一隻出來宰殺。他宰羊時從來是將刀從羊的頸窩下手,一刀致命,乾淨利落。宰羊人在接受張靈採訪時承認,他在獄中覺得生活無望,倒是能睡得著覺,可是出獄後,他整夜失眠,耳邊老是轟響著“咕咚——咕咚——”的投水聲,這聲音讓他絕望,於是他開始練習宰羊,很奇怪,在羊絕命的“咩咩”的叫聲中,在用刀殺羊直至把它肢解的過程中,他獲得了*和寧靜。他說第一次殺完羊時,內心異常舒展,當晚就睡了個好覺。從此以後,他迷上此道。最近一年多,他每天載了一隻羊出來宰殺,賣完羊肉後到酒館吃喝上一頓,然後帶著一張血淋淋的羊皮回去。他先後去過朱堂縣和磐石縣,它們都是寒市下轄的縣,離三一屯不遠。可他在朱堂縣宰了兩個月的羊後,被當地一個賣羊肉的黑臉漢子給暴打一頓,不許他再踏入朱堂縣的地皮;他轉戰到了磐石縣,也是好景不長,當地工商部門的人跟著他收稅,食品檢疫部門的人不斷給他下罰單,他只好冒險向寒市挺進。他的第一站是曼蘇里,如果此處經營不下去,他就去爐具廠,或者是深入寒市腹地。他說俗話說“燈下黑”,他不怕到人多的地方宰羊。他很慶幸在曼蘇里一連宰了幾個月的羊,沒人來干涉他,羊肉出手也快。他坦承確實注意到了一個獨臂老女人,幾乎是一天不落、風雨不誤地來看他宰羊。她很少買羊肉,可就是喜歡看。他常常在卸完肉抽上一支菸歇息的時候,注意到她。別人的眼睛裡都發出如常的光芒,只有她的眼睛飽含著淚水。

張靈以此為切入點,把這樁冤案與陳師母的殺人案聯絡到一起,分析陳師母在生活中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她最終走上極端之路,可能與連續看殺羊產生的幻覺有關,也就是說,她可能是在毫無知覺的狀態下連殺兩人。張靈把筆觸指向社會的黑幕,分析了人性受壓抑後其忍耐的極限。應該說,這是陳青讀到的張靈所寫文章中最深刻的一篇。此文一出,社會一片譁然,人們紛紛把同情的目光轉向行兇者陳師母和三一屯的宰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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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第三地晚餐(29)

陳青給張靈打了個電話,感激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張靈就說,好好待馬每文吧,是他找的我,給我提供了宰羊人的線索。稿子中的一些話甚至是他幫我寫的。陳青,我是因為沒有遇到一個值得珍惜的男人,才玩世不恭的。其實遇見了好男人,去他媽的第三地吧,我也會守在家裡的!張靈說到此哽咽了。但張靈畢竟是張靈,她很快調整了情緒,輕鬆地對陳青說,你不來上班,“菜瓜飯”只剩了老於一個,他這下牛了,腰板直了,天天西裝革履地上班。誰要是問他,老於,忙吧?他就一本正經地說,能不忙嗎?如今這一大園子的菜都得我一個人侍弄,責任大啊!陳師母的事情出了後,陳青一直沒有笑過,但張靈的話卻把她逗笑了。張靈還說,姚華當年在副刊部的時候,老於曾給人家寫過好幾封情書,說是她圓潤的臉龐像盛開的葵花,她高聳的乳房像汁液飽滿的大頭梨,她裸露在裙子下面的渾圓的小腿像兩截甘蔗,總之,他是想嗑完葵花子後吃大頭梨,最後再啃上兩截甘蔗!張靈說到這兒,已經笑得氣喘了。

陳青對辦公室裡發生的男歡女愛的故事一向不敏感,所以老於對姚華的戀情她毫無察覺。他沒有想到老於一個快退休的人了,竟然打起了比他小二十多歲的女孩的主意。張靈說姚華根本就沒把老於放在心上,老於寫給她的信,她都給攝影記者小胡看了。進入攝影記者腦海中的訊息,就如同已被拍入鏡頭的風景,他想洗印多少張別人是奈何不了的。所以報社的很多人都聽過小胡講述的老於的愛情故事。陳青這才明白,為什麼姚華被調到“再婚堂”版,老於會大動肝火,原來他是恐懼姚華這團“青春之火”燃燒到別處啊。

陳青放下張靈的電話時,馬每文剛好從菜市場買了鯽魚豆腐回來,陳青接過菜,進了廚房。她在黃昏的天光中一邊煲湯一邊垂淚,想必淚水落入了湯中,那鍋湯異常地鹹